“我沒說嗎?”公子野裝傻充愣。
掌櫃的适時地開口介紹,“野郎君正是福來客棧的東家。”
掌櫃阿大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女郎請跟我來。”
李朝顔陰陽怪氣說道,“挺有錢啊你。”一早就進了人的算計之中,誰能笑得出來。
“一般一般,都是些祖業,我就是運氣比較好,撿了個現成。”公子野謙虛擺手。
“這算什麼,李朝顔你來汴京,爺讓你住全汴京最高最好的酒樓,吃喝免費。”
謝花眠不服氣,誰能比他有錢。謝鶴鳴就他一個兒子,以後死了不得靠他摔盆,他老子的就是他的。
李朝顔白了他一眼,“邊玩去。”有錢了不起啊!
她臉上不顯,内心狂怒,有錢人那麼多,多她一個怎麼了?怎麼了?
沈行雲掩着面,“咳,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手。”然後又對着李朝顔說道,“小孩子不懂事。”
“呸,無趣。”誰樂意說似的。
“不是還要去現場嗎?走吧。”沈行雲迅速轉移話題。
李朝顔幾人跟着掌櫃的走上樓,謝花眠膽小,怕看到什麼血腥場面,選擇走在最後面。不多時,掌櫃的停下了腳步,從袖中的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鎖。
“這是現場?”
震驚的表情瞬間在他的臉上浮現,謝花眠左看右看,确認自己的所在之處。
“正是。”掌櫃的微笑點頭,正氣凜然。
謝花眠當即氣得跳腳,“你們福來客棧都死人了,還敢讓人住進來,你們這是騙錢,退錢必須退錢。”
沒錯,楊四海正是死在了福來客棧。
掌櫃阿大帶他們停住的房門是在三樓右手邊最盡頭,李朝顔幾人的客房在左邊。
阿大雙拳緊握,臉上保持微笑,保持着一名客棧掌櫃的專業素養,“郎君說笑了,又不是我們客棧的人殺的,再說了郎君你也沒問啊,上房這麼低的價錢,還是郎君你賺了呢。”隻是他一字不提退錢之事。
這要擱沒出事以前,早把人給打出去了。想退錢?除非他死了,不然,就算是下下輩子也不可能。
“阿大,退下。”公子野攔住人,搖了搖頭,此事是他們理虧。
“聽郎君的。”
在阿大帶着她往樓去走的時候,李朝顔就猜到了店小二支支吾吾的原因,原來客棧死了人,怪不得她來的時候客棧冷冷清清,掌櫃還給她降了房銀。
阿大取下了銅鎖,公子野就讓他下去忙别的。
李朝顔推開了房門,一股難掩的黴氣撲面而來。
房中有些淩亂,阿大說從官府的人把楊四海擡走後,裡面的東西就沒動過,公子野覺得是有人在觊觎家中産業,恐是栽贓陷害,讓他弄把鎖先鎖上,鑰匙一直是他在保管。
稍微通了會兒風後,李朝顔從去而複返的沈行雲手中接過箱子走了進去。
公子野擔憂添亂,攔着謝花眠不讓進,就在門外看着。
屋裡很涼,李朝顔進去的瞬間打了個寒顫,上房的布局除了朝向不太一樣,其餘的器物擺放位置都相差無幾。
李朝顔看到了用石灰粉畫的楊四海倒地的位置,床上的被子被拉開到一邊,上面殘留着少量幹涸的血迹,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迹,而且,聽公子野說,楊四海身上值錢的東西也沒少。
地面很幹淨,幹淨得像是有意而為之。
沈行雲檢查着卧室門窗,沒有被破壞的痕迹。
那夜守夜的木頭說,隻看見了楊四海和張正則,守在門口的奴仆也證明期間楊四海沒有見過别人,同住的客人也查過了,和楊四海沒有半分交集。
“發現什麼了?”
看完一圈,有用的信息不多。李朝顔覺得還是需要從楊四海身上入手,看着還在研究門窗的沈行雲便以為他是有了想法。張正則是否無辜,她現在還不敢斷言。
衆人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樓下大堂。
“縣衙那邊仵作的驗屍格有嗎?”李朝顔問。
無論是楊四海的奴仆還是木頭都是實打實的人證,想救張正則,她不需要找出誰是真兇,如果他真的沒有殺人,那麼隻要找出縣衙仵作驗屍格中的漏洞,就能促使案件重審,到時候再驗楊四海的屍身那就簡單多了。
公子野回,“有,我讓下人回去取。”這點人脈他還是有的。
沈行雲卻沒那麼樂觀,強龍不壓地頭蛇,縣令的不作為,楊家人急忙下葬,這一切都說明了其中必有問題。有人不想楊四海的死再翻出浪花,或者說,張正則可能是真正害死楊四海的人一開始就選定的替罪羊罷了。
福來客棧中李朝顔和幾人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動後續,完全忘了昨夜所做之事。
楊家這邊,卻是鬧翻了天。
楊家主母,楊四海的嫡妻還有一幹妾室等聚在一起又是哭紅了眼,到底是誰這麼恨他們家郎君?死了也不放過。
嫡妻楊佘氏,和楊四海可謂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年少時的歡喜終究在楊四海納了一門又一門妾室後消磨殆盡,可等人真死了,卻是止不住後悔。
看着下首個個哭成淚人的莺莺燕燕,心裡更是煩躁,離得最近的婉姨娘那張臉令她生厭,怎麼能有人哭起來也這般好看,怪不得郎君回回夜宿她房中。
楊佘氏生氣發話,怒而拍桌,“夠了,都給我回房去。”她們的存在,隻會讓她想起楊四海的背叛。
打發了她們,楊佘氏召見了楊府管事。
“婉小娘安。”
“楊管事。”
婉小娘走在後頭,恰好與從外頭趕來的楊家管事楊明擦肩而過,二人互相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主母安好。”
管事對着楊佘氏行禮問安。
楊佘氏見楊管事,心火降下三分,“事都辦妥了嗎?”
“回禀主母,一切妥當。”
楊佘氏贊許,“你辦事一向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