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想掩蓋住心裡的悲傷。
“我每周都會寫信給你,你也一定要寫信給我呀。”
“當然,我還會給你寄來南境的花和種子。”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千萬不能再騎馬了!”妹妹瞥了一眼羅柏,“如果我隔兩周沒有收到你的信,我會默認你出事了,到時候,我會披荊斬棘前來救你。”
“如果你出事了,我也會來救你,不管刀山還是火海。”我最後再擁抱妹妹。
過了一會兒,我松開她,被羅柏扶着上了馬車。謝鄭也上來了。
“咕隆咕隆”車輪開始碾過石闆路。
“哥哥!”
我忙從車窗探出腦袋。
我的妹妹,踩着未融的初雪,鬓邊被金色的朝陽點亮。她揮舞着手帕,像一樹梅花。她另一隻手提着裙擺,追趕着我。
“小心摔倒!”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哥哥!哥哥!”陽關在她的耳朵不斷閃爍。
她的帽子落下,在雪中飛舞。
我永不遺忘這一刻。
羅柏的視角
羅蘭在我懷裡哭了好一會兒。我倒是樂得如此親近,但還是擔心他哭傷了心肺,于是勸道:“你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我們可以和謝鄭一起入宮呀。”
謝鄭也道:“我已經囑咐過皇城的修女,讓她們常常去看望羅鸢小姐。”
“謝謝你,謝鄭。”羅蘭擡起頭,抽了抽鼻子。
“你把我衣服都弄濕了,”我戳了戳他的臉,“賠我。”
羅蘭沒好氣道:“我正傷心呢。”
我忙道:“我隻是想開個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羅蘭嘀咕一聲。
我不語。
“羅柏,南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謝鄭問我。
我道:“南境界的領土位于天塹‘一線天關’以南,多山與丘陵,氣候溫和。南境的首府奔流城位于大盆地平原中央。”
“嗯,我聽說羅家自有文明和文字起,就統領南境了。”謝鄭道。
“是的,”我想起了被皇帝奪走當戰利品的荒鳴劍,“南境多毒蛇猛獸,瘴氣也有毒。羅家的先祖憑着毅力與勇氣,帶領南境的百姓不斷開辟新土地,最後終于建立起了南國。”
“真是氣壯山河的英雄史詩,”謝鄭感歎一句,随後道,“我們謝家的先祖帶領受到迫害的信徒,跨越重洋,在東境建立城市。一家之主,一方之君,要肩負起庇護子民的責任,才能受到愛戴。”
我不喜歡聽說教,隻敷衍地應了幾聲。
羅蘭起了興趣,問:“那東境又是什麼樣的呢?”
“東境多平原,海岸線曲折多優良港灣,是我國商貿的重要樞紐,”謝鄭道,“首府是福音城,百花大教堂就坐落在那。”
“那你們比南境有錢嗎?”羅蘭問。
“大概吧。”謝鄭自豪地笑了起來。
“南境物産豐饒,土壤肥沃。東境雖然多平原,但大都是紅土,種不了什麼農作物。”我道。
羅蘭若有所思,又問:“那西境和北境呢?”
謝鄭道:“西境多山,也多礦産,主君是伍家,首府是珠光城。北境與北國接壤,氣候嚴寒,主君是維家,首府是呼嘯城。”
“北境的确氣候惡劣。”羅蘭縮了縮肩膀。
“那皇帝陛下的家族呢?”羅蘭又問。
謝鄭道:“朱家本是大陸一個已經分裂的大帝國的軍閥,前來征服島國。”
“他們是外來人?”
“是的。”
“為什麼四方的封君不聯合起來對抗外來者呢?”羅蘭問。
謝鄭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道:“當時南境一開始自诩固若金湯,所以袖手旁觀。西境和北境殊死抵抗,連連敗退,南境這才加入戰場。至于東境……”
“東境不敢違背教皇的命令。”謝鄭道。
羅蘭沒有再問。
樹枝不時敲打在車廂頂,車輪碾壓過鵝卵石。
羅蘭好奇地盯着車窗外,道:“好像沒有那麼冷了,沒有下雪。”
雪化後的土地格外濕潤,像是黑色的玉。被收割後的冬麥殘杆被堆在田壟,散發着腐臭的氣味。
“空氣好清新。”羅蘭笑道。
“一切有些似曾相識呢……”羅蘭苦笑,“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心下一驚。
“我們是去奔流城城堡還是去……我妹妹說的那個流水山莊呢?”羅蘭問我。
“去……流水山莊吧……”我有些擔心。
“怎麼了?”羅蘭問我。
“沒什麼……”我有些心虛。
謝鄭又為我解圍:“我聽說流水山莊是全國最美的一處莊園。我真的很期待。”
“我也是。”羅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