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鼎城近郊。在天然湖與獨墅湖的環抱中,聳立着一座法式莊園級别墅,白牆紅頂,璀璨奪目,臨山近水,占地優越。總面積8.5畝,力壓餘墅。
冬音木着一張臉走進别墅大廳,撲面而來的貴氣使她頓了足,四名家仆對她深深鞠上一躬,其中一名走上前,想為她拿走折放在手腕上的外套,卻被她阻攔。
冬音重新穿上外套,問道:“冬霏人呢?”
“二小姐在室内浴池。”
“好,多謝。”
“大小姐不必客氣。”仆人又鞠了一躬。
冬音搭乘玻璃電梯通往負一層,步入正西方向與室外花園相接的浴池内。
泳池全長四十五米,寬六米,池水呈櫻花色澤,泳池頂部由十來塊半弧狀複合闆材銜接而成,底色為深藍調,有星點閃爍。池水與屋頂粉藍相映,站在泳池前端往前看,宛如置身時空隧道。
冬音向前走了十六步,随後停下,面朝粉色池水喊了冬霏一聲。
破水聲頃刻響起。“噢喲,是大紅人回來了呀,”冬霏趴在池邊,露出水妖似的笑容,“歐尼~”
“母親在家麼?”
“怎麼一回來就要見媽,她好像不太樂意見你呢。”冬霏撐着胳膊離開泳池,站起身,用穿着比基尼泳衣的全濕身體貼了冬音一下。
冬音淡然地避開了她。
冬霏接過女仆遞來的絲質浴袍穿上,向後攏了攏深棕色濕答答的長卷發,走至真皮卧椅前悠閑躺下。
她拿起置物桌上的冷飲,吸了一口,道:“資助演員上道,卻被不知好歹地反将一軍,姐姐你傻啊。”
見冬音不語,她接着說:“你知道的,媽最忌諱那些狗鼻子媒體把咱家的私事抖露出去,像我這種顯眼包都沒有被媒體察覺,怎麼性格内斂的姐姐卻被他們抓了個現行?真叫人大跌眼鏡呐。”
冬音無視她的嘲弄,道:“這事算我的錯。但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讓六家上市公司在一周内全部破産?”
“可能是覺得傳統企業不盈反虧,想集中精力投入到新興科技中?”冬霏望着她,口吻故作嚴肅,可不出三秒,她就大笑起來,“哈哈哈,不會都是你作大股的公司吧?”
冬霏咬着吸管,譏笑地問:“一共繳了多少錢?”
“27.4億。”這隻是冬音對六家公司的出資額認繳數,又因其中兩家公司存在業務混同,冬音需要承擔額外的債務償還費用,所以總共賠了63.7億。
冬霏又發出了幾聲猖狂的笑。“哎呀呀,咱姐今年可算是栽到大坑裡了,”她放下冷飲,從卧椅上站起來,走到冬音面前,道,“手頭上的錢應該不多了吧,要不以後跟我幹?”
“我想跟媽談談,但是聯系不上她。”
冬霏很不解地看着她,說道:“姐,你主動放棄了第一繼承人的位置,媽沒說什麼,你選了一個跟企業經營毫無幹系的工作,她還是沒有說什麼,你說你喜歡同性、不想跟其他集團的公子哥聯姻,她依舊沒說什麼,可是啊,你跟一個女演員糾纏不清、把咱家的名譽往火坑裡砸,老天,她不怒天理難容呐。”
“她說她要跟你斷絕關系,是我在她面前求了半天情,才讓她冷靜下來。”冬霏盯着長姐,聲調忽地變沉,“姐,聽我一句勸,這兩年你少回來,對雙方都好。”
冬音如鲠在喉,背後如有火燒刺戳。
寂靜了二十來秒,她道了聲“明白了”,随後離開了本家。
在市區酒店住了一宿後,冬音打車去了二十多公裡開外、毗臨鄉鎮的某片郊野,徒行兩裡地,在一片桑樹林後的魚塘邊落了腳跟。
一個七旬老人蹲坐在池塘邊,聚精會神地盯着水面,聽到冬音喊了自己“姥爺”一聲,連忙對她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緊接着又轉頭看向池塘,似乎在捕撈什麼大家夥。
冬音安靜地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往水池裡看去。
一條黑碩的大魚正在一條小刁子魚旁打轉,猶豫了片刻,大嘴一開一閉,就咬鈎了。“嗨喲——”他看準時機将繩子拉起,黑魚成功離岸。
老人将黑魚取下放到了大桶裡面,然後笑呵呵地對冬音說:“大豐收!走,音子,姥爺請你吃‘全魚宴’。”
四月份的郊野春意盎然,行走在綠蔭覆蓋的小徑上,冬音跟姥爺冬培華聊起了天。
“姥爺,在教育領域深耕是你年輕的時候就有的夢想嗎?”
“哎,别把我想的那麼高尚,我高中讀完後就在江城跟你的曾姥姥和曾姥爺務漁農,喏,就這個——”冬培華揚了揚手中的魚桶,“開個漁場才是我那時候的夢想。”
“文/革後聽說高考恢複,在家自學了三年去考,用的全是工作外的時間,沒想一次通過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給了地藏菩薩什麼利好,一下子就中了榜,中的還是頭榜,鼎城大學。”
“我家那兩口子高興的,鑼鼓打鼓慶祝了一個星期,鬧得村子裡沸反盈天,還把市委給驚動了呢。”
冬音問:“您的母校不是華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