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肯定,剛才那一瞬間就是從我的夢裡抽離出來的。”
“原來你也有不太清醒的時候,應該是還原你的夢,從你的夢裡抽離……哪會有這種說法。”
“形容感覺的詞語難免的主觀情感強烈。”
孟荑岚低頭看剛才所拍的照片——朦胧的天,墨玉硯台一般的石路,高宅旁的少女,都無比吻合夢境。
“嘁,”榮嚖掃了旁邊的古宅一眼,道,“不會連屋子也一樣吧?”
孟荑岚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心髒又遽跳起來。她踏過石闆,走到屋子的門檻前,往裡面探了探身,前廳中央的古井便立即入了目。
果真一樣。孟荑岚做了個深呼吸,轉身對榮嚖說了聲“是”。
榮嚖驚訝地挑挑眉,負手于背,靠近孟荑岚後向□□斜了身體,她掃了裡面的陳設一眼,略騰空的左腳逆時針劃動,裙角輕旋,最後面朝孟荑岚落了地。
她注視着對方問:“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本是擺着一副天真懵懂的表情,嘴角卻叛離地上翹,邪氣盡顯。
孟荑岚勾了一下她的下巴,問:“你想怎樣?”
“我哪敢瞎想什麼。”她揮打掉那隻手,四處望了望,見無人經過,便伏在孟荑岚的肩上,悄悄說道,“當然是按照你夢裡的故事情節來喽。”
不等她表态,榮嚖就徑自入内了。路過圓井時她特意停下觀賞了一陣。
房頂天井灑金,高屋深牆記錄下陽光經過的軌迹,清澈的井水底部沉積着硬币,人影倒映在粼粼波光裡,若實若虛。
她擡眼環顧房屋——三開間,兩層樓,木雕古樸,青磚埋痕,廂房包繞,寬正兼同。
這是一間典雅的中型院落。
“可惜呀,裡面的房門都是緊鎖着的。你打算怎麼做?”榮嚖側望着孟荑岚笑道。
“你現在這樣真的很像舊時大戶人家的小姐。”孟荑岚在她身旁駐足,牽起她的手,答非所問地說。無論何種季節,榮嚖的手都會帶着少許涼意,性寒而清,猶如她頭上戴着的那朵百合花。
榮嚖隔近了些,戲谑地打破戀人之間的溫情脈脈:“我在這裡嚎一首山歌你還會覺得像嗎?”
孟荑岚眨了眨眼,反應迅速地接應道:“那就是土司寨的小當家,‘小吐司’。”
榮嚖扶着她的肩膀笑不可仰。嬉鬧了一陣子後,榮嚖笑着自嘲:“像我這樣的,隻能說是有千金小姐的病,沒有千金小姐的命。
兩人攜手出了古宅,沒走幾步,榮嚖停下腳步回頭望了眼門楣。
“怎麼了?”
“到最後,你的夢境還是沒能還原哦……”
“還沒到那個時候而已,”孟荑岚淺笑了一下,“夢的最後很模糊,地點和行為都很模糊,為什麼要完全仿照呢?”
“所以,你想晚上?”榮嚖有意将兩個字隐藏起來。
“很想。”
“這樣嘛……”榮嚖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吧,那就晚上。”
天還未墨染,兩人就來到了旅社。
榮嚖打開空調後,将辮盤的發散下,手指撚着枯萎的花躺倒在了床上,說着無關痛癢的話,“花真的好脆弱哎,半天的功夫就曬殃了。”
“它被摘下來的瞬間注定會是這種結局。”
榮嚖看了眼孟荑岚,逗道:“還說我悲觀呢,你不也是。”
她來到榮嚖跟前,俯身跪床,分腿坐在榮嚖的腹部,拿過花端視了片刻,說道:“也有其他的保存方式,比如把花做成浸制标本,封存它原本的樣子。”
“那也隻能保留形和色,保留不了天然的韻味。”榮嚖握住孟荑岚的手臂,将其拉低,用拇指輕輕地滑弄起腕側的桡骨莖突,柔聲問,“還是說你覺得标本更好看?”
孟荑岚将花放在床被上,低頭看着她,輕輕緩緩地将榮嚖額前散亂的發絲撥到一旁,食指指尖停留在對方唇角邊揉動。
過了會,她俯下身體回答:“當然是純天然的最好,形色氣韻四樣都能達到巅峰。”
榮嚖略帶笑意地“哼”了一聲,對她環脖又按頭地進行一番試探,接着加深了吻,缱绻纏綿,未飲而醉。
她按住了那雙欲想解除自己第一道防線的手,醺醺然地說:“要不我們還是先去洗個澡吧……”
孟荑岚反抓住她,語氣有點較真:“那得快點。”
洗完澡的榮嚖換了一套衣裙,裙擺比早上的那款要短許多,襯得腿部愈發修長。孟荑岚出了浴室門後目光難以從她的身上移開。
“請溫柔一點,阿岚。”榮嚖笑着對戀人說。
按其所言,孟荑岚起初的動作确實細柔體貼,不帶一絲急躁,然而野火一旦點燃,所燎之地便不能用寸尺來衡量,整片草堤都将浴火而焚。
榮嚖并不自知,不知道自己溢出的碎吟、霧蒙蒙的眼神、欲蓋而彰的動作有多麼撩撥人心。
但榮嚖明白,她已經成功扯下了孟荑岚冷靜自持的外衣,使其亂了方陣,如自己對她一般癡醉不已。
真好,能不斷發現她不為人知的樣子。她默默地想。
“一點也不像你啊,這麼躁……”榮嚖往後移動,摩擦退出的時候腹部顫意乍起,勾起了幾聲嬌媚,她合攏了腿,頭抵床闆,面部微側,眼睑微垂地睨視着孟荑岚,“阿岚是不是想要兌現之前說的話,讓我哭到嗓子啞也不停?”不等孟荑岚回應,便道:“那就來吧。”
孟荑岚膝行到她的跟前,将她的身體翻轉過去,使其背對着自己,準備進行下一步的前一秒卻猶豫了。“這樣子會不會不好受?”
榮嚖垂頭笑了一下,幾縷發絲滑落。怎麼這個時候說話還像個氣象播報員?
她抓住床闆邊沿做了個壓身的動作,腰窩下塌,裙擺微翹,從側面看去曲線撩人。“都做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她反問。
孟荑岚的臉頰蒸得泛紅,但手上的動作卻毫不含糊,給了十二分的力道。
“真的亂來啊,呼……”榮嚖十指捏緊,指尖粉紅,關節處卻透着白,被沒征兆地戳中利害處,唇齒間又溢出幾聲哼哼,“阿岚有夠狠的。”
孟荑岚傾身貼到榮嚖的腰背上,左手騰出,撫琴似的順着她的胳膊上移,接着握住她的手腕,右手橫摟其腹。
雙方的心髒都在強烈撞擊着隔膜,震顫着兩具軀體。
榮嚖急喘着氣,雙手不住地發抖,最終滑墜在了枕頭上,上身就此伏得更低。
折騰到榮嚖啞聲求饒,孟荑岚才将人放開。
“你今天好敏感。”她翻身躺在榮嚖身邊,望着天花闆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用力過頭了,弄得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爽是爽,但也有點疼……”
“抱歉哦,沒控制好力道,疏忽了。”說話間目光便挪了過去,與榮嚖四目相迎。
榮嚖擡起手,學她常對自己做的事——捏臉上的肉,語氣則調到了快活輕松的頻道:“沒事啦,總體來講特别棒。”
“是麼……”手指攀上了側腕,撫摸的動作比麻醉藥效剛消除的人要來得濡滞。
榮嚖爬起身,飛速地啄了啄孟荑岚的臉,不待對方做出回應就下了床朝浴室方向走去,懶洋洋地解釋道:“那裡又濕又黏的很不舒服,我先沖個澡去。”
猶豫了一陣子,孟荑岚也下床向浴室走去,“我跟你一起。”她站在門外說。
榮嚖聽了心跳一緊,立刻停下了脫衣的動作,返身開門後肩頸半敞着擠到了門框邊,視線飄飄忽忽的不敢正視對方,“這次就算了吧……我不太習慣跟人一塊洗澡,等以後适應了再說。”
“哦,好吧。”孟荑岚輕吟着,細數了一道榮嚖需要做“心理準備”的事件個數,“推遲字母圈遊戲,推遲一起洗澡,推遲吃一小盤苦瓜和豬肝,之後推遲的事肯定會越積越多,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做這些事呢,寶寶?”
榮嚖有些犯迷糊,她不确定孟荑岚的那聲“寶寶”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這種叫法實在太不符合孟荑岚的習性了。
“不知道,估計要等我們關系好到少見一天如隔三秋的地步才行,”榮嚖睃了她一眼,喏喏地問,“你剛才最後一句……喊我什麼?”
“寶寶,”孟荑岚露出了一個純澈輕靈的微笑,話語間卻充滿暗示,“用這個詞喊你不可以麼?”
砰!!!
浴室門被大力關閉,不出五秒鐘羞赧不堪的聲音便從裡頭傳出——
“當然不可以啦,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