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風筝帶走了蔺如鸾的陰霾,将她重新帶回人間,自此越發地光彩,整個人都散發着噴薄的朝氣,叫人見了就欣喜。
趙不恰逢疑的壽辰。章陶宮,燈火通明,人影潺潺,絲竹齊鳴若仙樂之飄飄。
宮廷夜宴上蔺懷孝看着許久未見的侄女,很是欣喜,滿懷感激。蔺如鸾的變化着實叫他意外。
他見識過那片黑暗,隻一眼他便知道蔺如鸾也是陷入黑暗的人,至于原因他不知,他也無力度人,現在看到她的轉變應該是走出來了。看來皇宮還是養人的,他心中暗自感歎道。
現在的他擔着一個侯爺的名頭在招賢館做個博士教授學子們軍事兵法為大靖培養新的軍事人才,也算是能一展所長,倒也沒有埋沒他。
他還是坐着輪椅,身後是他的随身侍從孫義山。孫義山是個木讷之人,生得孔武有力,老實本分,為人忠心耿耿隻聽從他的命令,是他的心腹。
蔺懷孝看起來和他的父親不同。他的身形瘦削,面頰有些凹陷,常年卧床讓他的皮膚透露出不健康的蒼白;肌肉萎靡,即便有仆人們為他按摩調理也不能改變他身體癱瘓所帶來的負面影響;然而他的精神頭卻不輸給任何一個健康的人,甚至于更加挺拔,讓他更有威嚴。周身圍繞着些陰郁的氣質,這是常年封閉自己所帶來的後遺症。
按理說這種宴會他不該參與進來才是,一個殘廢,老實本分的呆在家裡才是他應該做的事。
但他明白要想給蔺如鸾一個保障他就應該在蔺家還有些名頭的時候活躍在大衆的視野之中,他要時刻提醒着衆人蔺家的存在,他要把握這份軍威,為她謀個好的前程。至于說他們蔺家已經沒人了。這又有什麼呢,越是這樣越能搏的皇帝的憐惜縱容不是嗎?
也曾有不懂事的嘲諷他,然他的行為本就不是針對那些愚癡之人又何須計較,隻要那些真正掌握實權的人看得見他的力量,從而不敢怠慢他們也就算是得償所願了。縱使英雄遲暮,然而至少整個大靖沒人會不知道皇帝對誠意候府的偏愛,或許也可以說是補償。
一處僻靜的角落裡,蔺如鸾帶着柳兒前來見他。寂靜處蟲鳴越發地猖狂,鳴奏一曲生命的華章。
“二伯。“蔺如鸾脆生生地喊道。
孫義山轉動輪椅,叔侄二人這才算近距離的見面。
蔺懷孝看着她目光和藹,微笑道:“轉個圈我看看。”
蔺如鸾聽話的轉了個圈活潑道:“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蔺懷孝真誠道。
她穿的是一套外域送來的侖錦,造型繁複珍貴,色彩豔麗張揚,穿在她的身上确正正好,她好像比這侖錦更為光鮮。頭上别着小小的花朵,有小鈴铛做頭飾,随着她的動作叮鈴鈴作響,腳上的鞋子也是舒适精巧,她這一整套突出的就是富貴繁花,顯眼包一個。
這當然是趙善喜的傑作,自從發現她穿什麼都好看後對她的打扮就放肆起來,什麼都敢往她身上堆,而她也幸不辱命,像個精緻的娃娃,怎麼打扮都好看。雙方都十分滿意。
“看得出來你在宮中過得不錯!”蔺懷孝感歎道。
“嗯,公主殿下和太子哥哥都對我很好。”蔺如鸾說道。
蔺懷孝有些奇怪,他記得她應該是交由皇後撫養的,怎麼就隻有公主和太子,問道:“皇後娘娘呢?她對你不好嗎?”
“娘娘對我也很好,隻是我們不常見面。”蔺如鸾說道。
“你不是住在栖鳳宮嗎?怎麼會不常見面。”蔺懷孝有些搞不懂了,這其中好像有什麼誤會,叫他雲裡霧裡的。
“我現在住在東宮。”蔺如鸾直白道。
“東宮?你是五公主的伴讀,怎麼會在東宮?”蔺懷孝不解道。
“嗯~”蔺如鸾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說道:“我還是公主的伴讀,隻是在東宮暫住,那裡清淨些。”
宮中的事情蔺懷孝不是很清楚,不過他不希望她和太子扯上關系。他們蔺家隻有這一個子嗣了,若是埋葬在皇宮裡那可真是前途難料了,囑咐道:“算了,随你吧。不過我希望你能離太子遠一些。”
“為什麼?”蔺如鸾不解,太子哥哥那麼好,為什麼不能靠近。
“太子的身份很麻煩,你們走得太近對你不好。”蔺懷孝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她看起來什麼都不懂,清清白白的,這些亂七八雜的事情真不該拿來幹擾她。
蔺如鸾不懂,在她看來太子和那些皇子公主一樣,都是陛下的孩子。如果她不能靠近太子的話,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該避着呢,那她豈不是沒有朋友了。
蔺懷孝見她如此想來也是自己擔心的太早了,人家完全無感呐,妥協道:“算了,你自己看着辦吧。隻是記得有什麼事就回府裡來,不要自己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