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早已經成了新的養料,桃枝蜿蜒妖娆肆意,樹上結了新的果子,翠葉粉桃煞是惹人。盛夏的炎熱因蟬鳴更加燥熱,綠蔭卻在烈日下愈發的清涼。蔺如鸾和傅翊乘着這片陰涼下看起來十分惬意,宮人們不遠不近的跟着十分規矩。
“皇後尋微臣前來有何要事?”傅翊借着傅懷之的身份入宮教導二皇子,趙長安雖無太子之名但卻是實打實的享受着太子的待遇,畢竟皇帝就他一個兒子,在所有人看來繼承大位本就是鐵闆釘釘的事情了。而自從蔺如鸾能夠将他和傅懷之分清之後他越發享受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了,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也越發放任本性了。
蔺如鸾十分欣賞他這種狂悖豪放的性子,骨子裡的不羁叫他看起來充滿了烈性,本人又兼具十足的能力,是她十分看重的合作夥伴。
“今日邀太傅前來确有要事相商。”蔺如鸾笑道,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婉的表情,這個面具她使用的得心應手叫人如沐春風,廣受好評。
“哦?那臣便洗耳恭聽了。”傅翊咧着最調笑道。他的笑容較之傅懷之更加的誇張肆意,倒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痞氣,而是一種範圍内的極限的張揚,同時也更具侵略性。他的聲線低沉充滿魅惑,行動上常大開大合,一副風流不羁的模樣。
宮女們不知實情,隻覺得傅太傅不教書的時候真是倜傥風流,帥氣逼人。小臉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紅,卻是不敢放肆的,女兒家總是畏縮一些,更何況她們本也沒有這種膽子。
“本宮想與太傅談一些關于合作的事宜。”蔺如鸾雲淡風輕道。微風送來亦陣暖流在綠蔭的加持下又變得清涼。
傅翊聞言稍作停頓,卻有一種終于來了雀躍的感覺,不過他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娘娘所說得合作是指什麼呢?”
“自然是奪了他們趙家的江山。”蔺如鸾目光灼灼的看向他,聲音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眼中卻透露出堅定與瘋狂。
“您還真是大膽啊!竟敢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便口出狂言,您就不怕臣向陛下高發您嗎?”傅翊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是譏諷還是單純的覺得她天真。
“光天化日不好嗎?我覺得似我們這般的人物就應該享受這天下的陽光雨露,叫任何人都不能騎在我們頭上,這才能叫我們快活。”蔺如鸾平靜道。
“您真是瘋了。”傅翊總結道。
“瘋與不瘋又如何?你隻要知道我們才是一路人就夠了。”蔺如鸾說道。
“臣可不敢與娘娘做同路人,我們侯府一大家子人,臣可不敢陪您去賭。”傅翊拒絕道。
“你以為什麼都不做宣平侯府就能安全嗎?陛下又怎麼會放任宣平侯府這麼一個危險的臣子在她的眼皮子地下蹦跶,你總不會期待一個皇帝和你們講良心吧?“蔺如鸾諷刺道。
“這又如何,再怎麼樣宣平侯府是陛下的外家,她再怎麼計較也不至于趕盡殺絕,至于您那就不見得了。”傅翊依舊不為所動。
“外家?像你這樣的人還會對這種情分有這種期待,看樣子你在侯府的日子遠比我以為的更加的悠閑。不過這樣也好,如此我才能夠更好的借助宣平侯府的勢力。”蔺如鸾狀似聽到了什麼玩笑話一般,笑得竟然顯得有些滑稽。
“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我說錯了?”傅翊不喜歡她這種表情,像個寄居在她身上的惡鬼。
“我們蔺家不也是皇室的姻親嗎,至于這下場還需要我來解釋嗎?你居然對皇帝還有這種天真的指望,這才不好笑嗎?”蔺如鸾笑得更加燦爛好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
傅翊想要反駁兩句,鄭家的災禍是他親眼所見,是他祖父用盡了手段才為鄭氏留下了一點血脈,這也是為什麼他認為先帝對蔺家還是留手了,不然也就不會有蔺如鸾這個遺孤,也不會有誠意侯府了,隻是他說不出口,這是秘密。“反正我不會與你合作的,你還是安安分分的做你的皇後吧。”
“呵,還真是狠心啊,我還以為我對你有些不同呢?”蔺如鸾意有所指道。
“娘娘自是與衆不同,微臣又豈敢攀附。”傅翊一本正經道。
“我建議你還是好好考慮我的建議。陛下雖然看起來仁善,然而任何帝王都是一頭猛虎,隻要我挑起她的警覺,或者我隻需要稍稍的煽風點火一番,就可以緻你們侯府頃刻崩塌,更何況你們侯府也經不住調查不是嗎?”蔺如鸾笑眯眯地說道。
“娘娘若是妄圖用這些謊言打動我的話,那您還真是小瞧我了。”傅翊應和道,他才不會為這種虛張聲勢而有所動容,如今的她不過是沒牙的母虎,失去弓箭的獵人,實在不足為慮。
“你叫什麼名字?”蔺如鸾收斂起笑容看向他的眸子認真道。微風吹動她的衣袂,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清亮淡泊,充滿了神秘好似深淵一般将人吞噬唯獨沒有生機,鬓間的束帶随風微微晃動,好似她的生機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她之外的地方。
傅翊瞳孔一縮,這是她第一次問他的名字,或者說是第二次,隻是沒有這般的鄭重,好像他的名字也會因此變得神聖起來。他沒了那狂傲的心思,有的隻是畏縮和恐懼,好像他的名字會成為一個詛咒成為捆縛他的工具。
“還是不能說嗎?”蔺如鸾長睫垂下一片陰影頗為落寞。她确實如他所想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攻擊的力量,除了人心,這個她最不屑的東西最終成了她攻伐世界的工具,叫她惡心。
“傅翊。‘翊贊季興’的翊”傅翊沉悶道。說完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好似塵埃落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