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涼州有兩位家主,其餘的就都在蒼州了……公主知道我們是蒼州人,很可能會派人到蒼州,保險起見不能回蒼州。”
此時的皇宮内,經曆了昨夜并不友好的除夕家宴後,蕭鶴淵将自己關在寝殿,不見任何客人。
家宴上,蕭鶴淵攜鏡央一同參宴,王寅則作為親信被蕭雲特邀入宴。
蕭錦瑗攜秦無桀參宴,而蕭鶴軒則選擇留在邊關與戰士們一起過年。
蕭雲不認低位妃,身旁向來隻有皇後陪同,就連清貴妃也隻能在家宴結束後與蕭鶴淵見面。
說是家宴,本就是借着家宴的名義聽歌賞舞,把他們這些子嗣從外面拉回來受訓而已。
蕭雲膝下子嗣少,還活着的一共就三人。早些年也有别的妃子生過孩子,但要麼是孩子早夭生母瘋癫,要麼是孩子腹死胎中連着帶走了母親。
蕭鶴淵無意賞舞,倒是一旁的鏡央和蕭錦瑗看得歡,再一回頭準備尋王寅時,他卻跑到了秦無桀的身旁與其說起了悄悄話。
蕭鶴淵心有不悅,但也不好發作,默默咽下這口氣,等着王寅來尋他。
果不其然,和秦無桀聊完後王寅就回到蕭鶴淵身旁,但說的不是趣事,而是出宮的申請,“殿下,在下查到宮外有人正以您的名義追殺他人,還請在下先行離席,出宮解決此事。”
蕭鶴淵眉頭一皺,但出于信任還是放了王寅,隻說讓他自己去向皇帝說明情況。
沒了王寅,這場宴會就顯得更加無趣。
而就在王寅離席後不久,秦無桀也以不勝酒力為由先告辭離席。
蕭雲本就不喜秦無桀,見他主動離席,當然歡迎。
秦無桀一離席,蕭雲就把話題引到了蕭錦瑗身上,“玉兒啊,驸馬和你最近過得如何?”
蕭錦瑗不急,回道:“兒臣與秦郎相敬如賓,琴瑟和鳴,也時常訪探民情,與百姓合樂,不過……論恩愛,還得是皇兄和皇嫂,坊間以兩位為原型的故事早已成為百姓口中的佳話,不少夫妻都希望能像兩位這般恩愛有加,一心一人。”
鏡央一聽,面上含笑,握着酒杯的手卻止不住地開始顫抖。
恩愛有加,說的是她和蕭鶴淵各過各的然後各自歡喜嗎?
蕭鶴淵飲盡杯中酒,主動接了話,“兒臣在此謝過百姓美言,也祝玉兒與秦郎百年好合。”
後宮的花兒們是不能離開後宮的,但獨有那麼一枝梅,将枝幹伸出紅牆,成了皇宮裡的“自由身”。
德妃站在承天台上,仰頭望着夜空繁星,獨自度過應當團圓的除夕夜。
這個時間的承天台早已關閉,隻有弟子和國師仍在為了皇宮的安全工作。
但德妃是特殊的。
國師以帷帽遮面,悄悄來到了德妃身後,隻一眼便看穿了對方的不安。
“稀客啊,我的救命恩人。”國師主動開口搭話,并用術法替對方洗去了指尖的血色。
德妃感知到手部傳來的一陣清涼,如釋重負般長歎一口氣,“草菅人命的家夥……但我沒資格說你。”
“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我是不過是奉天命行事之人,隻有天有資格譴責我們!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這個自邪道而來的國家走上正途。”
國師轉過身,迎接另一個留在此處的客人,“對吧,小烏鵲。”
無修沒有回話,隻是呆呆地立在欄杆上,不時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羽毛。
德妃回過頭,這才發現隐匿在夜色中的無修,“牠為什麼在這?”
“牠飼主這幾日說是要聚會,不好帶着牠,就把牠扔在了這。别露出那種表情,我總不能把牠趕出去吧。”
無修聽着兩人的對話,忽地化作人形,用寬大的羽翼遮住兩人,宛若母鳥護子,“抱歉……沿命……”
無修話說到一半,忽地停住,半晌也沒能想起對方的全名。國師無奈一笑,說道:“你喊我國師就行了,沒必要記我的全稱。我行走世間多年,人類名字也一換又換,唯獨國師這個職位沒變。”
德妃避開無修的羽翼,邁步轉身欲離開承天台,但在那之前她還有話要問國師,“國師,這次你又看到什麼未來了?”
國師冷下臉,擺出嚴肅的表情望向夜空,“我看到,你會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帶着一身血色,接過新帝的手,之後便高枕無憂,也不會再與我見面。”
“我會記得你的,所以……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德妃沒有回頭,在聽完他的話後徑直離開了承天台。
日上三竿,從二十四席處回來的王寅敲響了蕭鶴淵的房門,“太子殿下,在下回來了。”
蕭鶴淵應道:“進來。”
正值新年,城門官兵難得片刻閑暇,第一天便開始忙碌,也出現了不少麻煩事。這些麻煩事逐級往上,最終落到了蕭鶴淵手裡。
他眉頭皺起,神色疲倦,捏着鼻梁試圖讓自己清醒,“昨天宮外發生什麼了?”
王寅簡單複述起昨夜的事,“有人偷了驸馬的一個玩具,在街上抓了一位知道此物詳情的人,問玩具出自誰手。若非屬下及時趕到,那人恐怕早已魂歸西天。而且……在下還從他們手中找到了這個。”
此事俞落說是公主所為,但目前還沒有确鑿證據,隻能先帶着答案進行調查。
蕭鶴淵擡眼看向王寅手中沾血的令牌,神色瞬間凝固。
蕭鶴淵深吸一口氣,雖是信任王寅,但一時間也想不出誰可以僞造這個令牌。
這令牌是王寅封王時蕭雲特賜給他的,持此令牌者,位同皇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王寅坐的是個空位,隻得了座府邸和幾畝田,給他封王為的是允許他自由出入皇宮,賜他令牌是為彰顯其身份,文書折子是一樣都不會送到他手裡。
持有這塊令牌的人隻有王寅,但他平日極少與底層官員接觸,人家認不得他很正常。
“般若,去查近日有沒有人靠這塊令牌入京……在此之前,去找造出這塊令牌的人,從他嘴裡把他知道的事都翹出來。”
王寅愣了愣,回道:“那位工匠已經去世了,模具也在令牌造出後被毀。”
蕭鶴淵額角青筋暴起,瞬間面露苦色,“那也就是說,沒有可能造出和你那塊一模一樣的令牌?”
王寅正想認同這個說法,忽地靈光一閃,意識到他們想法中的漏洞,“殿下,這件事恐怕是我們先入為主了。我們都以為在下是唯一持有令牌的人,但若是最初就不止在下一人呢?”
這句話點醒了蕭鶴淵,也為他指明了調查方向。能持有此令牌的人,定是蕭雲親近信任之人。持有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各處,那麼那人一定進過宮。可這樣顯眼的人怎會這麼多年都未被人發現?
除非那人就住在皇宮。不是外廷官員,而是……後妃。
“般若,去查德妃……”
鳳儀宮内,各妃子請完安後皇後喊住了德妃,“姐姐,你前些日子到本宮這喝茶時落了東西。”
皇後命侍女遞來一塊令牌。
德妃莞爾一笑,接下令牌,“謝皇後娘娘替我保管。”
離開鳳儀宮後,德妃瞬間收起笑臉,将令牌收入懷中。
“見鈎就咬,愚蠢至極。”
她擡頭望天,長歎一句,“要變天了,我也得打傘了。”
二十二席,歸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