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絲從空氣中穿行而過,對接上了伸縮滑索的尖端,爾後一圈圈纏繞着它,如同生長在參天巨木氣根上的附生藤蔓,但攀生速度遠超藤蔓千萬倍之巨,整個過程發生不過一眨眼之間。
蛛絲在以滑索為軸環繞而行時,也如同穿過針頭的絲線一般串起了那些松垮下來的縱向支索,正如同原本的主懸索一般将它們牢牢地按照間隔依次固定。在橫向的蛛絲滑索搭好、縱向支索重新豎起來的一瞬間,那段搖搖欲墜的橋面蓦地止住了傾覆。
公共巴士的上層,有人驚魂未定地仰起頭,正看到曼哈頓大橋缺失了主懸索的地方,現在憑空長出了一根以晶瑩的蛛絲和高強度纖維滑索交織起來的新懸索,黑色與泛着藍色熒光的兩種不同的線條就這樣不分你我地編織在一起,形成了某種渾然一體的新材料。
但這還沒有結束。
徘徊者記得蜘蛛俠曾經在跑酷時為了勸說他試試組合技,說出的那個關于蛛絲通電後能夠數百倍增加韌度的發現。蛛絲是半絕緣材質,但他的滑索鎖芯是導體,正好滿足電流需要通過整條懸索的條件。
于是他在橋塔上蹲了下來,向他們剛搭建的新懸索上,伸出了自己釋放着藍色電花的手。
“God……這就像冬天被厚厚的冰包裹起來的電纜。”巴士上的乘客看着頭頂的奇景,呆呆地感歎。
蜘蛛俠沒再蕩新的蛛絲,她抓着懸索和已經結好的拉伸繩索滑行回了蠍人所在的那座橋塔,順帶收獲了來自徘徊者的一句評價:“摳門。”
“你都把繩子搭在那裡了,不用白不用。剛剛那下消耗的蛛絲存液太多我得省着點,”她從他身邊走過,聳了聳肩,“再說你也可以用那些挂在頭上的現成蛛絲嘛。”
蜘蛛俠把橋塔上的蠍人壓縮包摘了下來。徘徊者扶着斷開的橋面,用自己的力量手動對接,迅速疏散了被困住的車群。而趕到現場處理蠍人的紐約警察們依舊和國土安全局與FBI的特勤人員搭檔,他們顧慮橋體的安全,将車輛一線排開在陸地的入橋口上,同時用立盾封鎖了附近的交通。
蜘蛛俠擔心蠍人再次逃跑,畢竟這位滑不溜手的已經讓她吃過一次虧了。于是在将蠍人移交出去之前,她幹脆在橋上給蠍人再包了一層,還吆喝着徘徊者幫把手——她新編的蛛網在通電之後變成了一個有棱角的多邊立體籠子,堅硬無匹。
蜘蛛俠踢着那個籠子走向橋頭,硬質蛛絲籠在橋面上敲得铛铛響,裡面的蠍人像個跑輪裡的倉鼠,一邊滾一邊戰服往外滋水。麥克·加根忍住嘔吐張口就要罵,嘴巴剛支開一條縫又被蛛絲糊了個徹底。
在距離警察和特勤人員還有百來米遠的地方,蜘蛛俠停了下來。她記得這些人戒備的敵意,她和徘徊者将反派收拾一頓交給警察們,但後者從未把他們當成合作夥伴……或許她再靠近幾步,這些人員就該拔槍了。
所以她也不打算自讨沒趣。她彎下腰,如同母親面對着即将出門遠行的孩子囑托,隻是籠子裡那個聽她說話的孩子看起來比她大了好幾輪:“坐牢的時候記得少找犀牛人勾勾搭搭……如果你們被關在同一個監獄的話。不過我覺得NYPD應該還不至于那麼傻把你們放在一起玩連連看……那就記得多聽聽獄警的話改過自新、沒事多忏悔忏悔、少越點獄,别讓我們太操心!”說完沒管嗚嗚亂叫的蠍人,把那顆籠子一腳骨碌碌踢給了警方。
徘徊者看着那個和警方遠程交涉的蜘蛛俠,恍惚以為回到了在昆斯博羅橋時邊處理犀牛人的夜晚。隻是當兩個相似的場景在記憶中交疊時,他意識到好像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
“怎麼樣,滿分為十的話你會為這次合作體驗打幾分呢?”蜘蛛俠踢完球,迅速抽身退了回來。
又是那個打分小遊戲,她對這個活動一直熱情不減。
徘徊者沒有給出他的評價,而是點出了之前遺漏的某個重要細節:
“我原本還需要拆蠍人的戰衣。”
蠍人從被俘到轉交給警方期間一直在她手上,他還沒來得及插手她就把球給踢出去了。然而他一直很在意蠍人那套戰服的蠍尾材質,早計劃着在某日制服對方後拆下來分析,沒想到今天打擊罪犯有些過于迅速……
“锵锵。”
手掌長度的金屬薄片在地上跌出一聲擦響,蜘蛛俠朝她剛剛擲出的零件上點了點下巴。
那是一隻帶着緻幻毒囊的刀片,刀片底部還連接着一小截尾巴。
她不知何時拆下來了蠍人的尾尖。
蜘蛛俠打了個響指:“我記得呢,愛收廢品的義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