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觸肢尾端化爪為錐直刺向了蜘蛛俠。
蜘蛛俠中了槍,但她似乎完全察覺不到疼痛。明明就身處戰鬥的暴風眼,可她又像置身事外,對激烈的拉扯與孰強孰弱全不關心。然而在章魚博士的偷襲悄然而至時,她反手一鉗,扣住了觸肢最末端的腕足,硬生生一折。
她依舊背對着戰場,沒有理會奧克塔維斯博士的慘叫,輕輕地放下懷中的人,爾後站了起來。
或許是章魚博士方才的攻擊提醒了秃鹫,他見他們本就瀕臨被擒,而蜘蛛俠似乎也打算加入與徘徊者并肩作戰,于是策略一轉,拾起了地上一把被甩飛的特勤局配槍,另一隻手撈過了最近的平民:“Stop!”
徘徊者原本正打算對強弩之末的兩位超級反派以最後一擊,見到被秃鹫挾持的墨菲女士,驟然一停,指間夾着的鍊式小型炮彈退回掌中。
“放我們走!”秃鹫喘着氣向章魚博士使了個眼色,他的雙翅像一件廉價的玩具演出服僵在身後,隻想令人脫下來跑得更快,此刻他隻能依賴後者的觸肢完成撤離。
蜘蛛俠回頭看了他一眼。情緒眼不過是面罩上一對會動的線條框而已,此時卻看得他心上長毛。
“Help!”頻頻被當做人質,墨菲女士的頭發已經全散了。她掙紮着拍打着束縛住自己的臂彎,擡眼看到了高處的徘徊者,又看向蜘蛛俠那雙空蕩蕩的眼眶,求助地踢了踢身下的地毯。
徘徊者心冷了一瞬。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們不能再失去墨菲女士了。這是他們所知市政高層中唯一明确緻力于維護市民權利的人,如果連她都在這場風波中殒命,那麼僅憑那幫已經被邪惡六人組滲透得千瘡百孔的官員,就算現在能将剩下的最後兩位超級反派緝拿歸案,反派也保不準哪天會從監獄裡全身而退東山再起,紐約又該如何真正鏟除邪惡六人組呢?
蜘蛛俠對章魚博士和秃鹫的逃離看上去有些漠不關心。
偶爾有特勤人員的流彈擦過兜帽,她淺淺偏頭避開,接着自議事廳中穿行而過。她之前中槍了的傷口一動還會向外湧血,有人聽到了她的嘶聲,但那也隻是很輕的一聲,幹巴得像個沒感情的罐頭音效。
那場景相當奇怪。在急于保命的市民、流竄的超級反派、狼狽的特勤人員們與挺身而出的徘徊者之中,她哪一方都不歸屬。沒有誰顧得上對付她,除了參與人們好奇的矚目之外,她在議事廳中暢行無阻。
她隻有唯獨一個目标。
神秘客依舊跪着。他仰起頭,像一條缺氧的魚。魚缸外罩的反光被擋住了,倒映出蜘蛛俠的眼睛。
議事廳中沒有哪個市民事後能夠客觀地複述出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神秘客被蜘蛛俠一拳揍翻在地。她的膝蓋死死壓住了神秘客的胸膛緻其無可動彈,接着提起手肘屈起臂,一拳一拳,砸在了那顆圓形的防護頭盔上。頭盔是特殊的防彈材質制成,還具有防窺效果,但此刻在她手下就是一團被強行拆卸的亞克力塑料。
即便身體被強化過,她其實也并不足以一拳就穿透銅牆鐵壁般的頭盔。可她并不在意。
站在一旁的人看到她的模樣,會恍惚間疑惑她到底是要砸破頭盔解除神秘客的最後一件武器——魚缸頭盔此時早已毫無效用,它用以惑人的毒氣已經排空,失去無人機後無法構建投影,頂多隻能模拟出聲音騙一騙人而已,而在場的人早就不會再上他的當了——還是她隻是想捶打什麼以宣洩憤怒。
蜘蛛俠的手套破了,露出血淋淋的拳面和關節處的白色指骨,但錘打頭盔的節奏卻從未被痛楚攪亂過。現場僅剩的特勤人員舉槍圍住了她,保險栓全數打開,子彈上膛,黑洞洞的槍口沒能引起她丁點注意,她甚至沒擡起眼皮看過這些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