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漓拿起信件,仔細閱讀着信上的内容。原來昨晚記憶斷層,是因為她醉得太厲害了。
但願别又幹了什麼出格的事。
蘇漓不禁扶額。她的醉酒往事千奇百怪,她曾倚着師傅的長生劍,酣然入睡直至天明,也曾醉的稀裡糊塗,冒然攬住路邊的小姑娘,口中還信誓旦旦地宣稱要娶她為妻,令人啼笑皆非。
那摔碎的玉簪其實也隻是尋常之物,隻是伴随多年,早已習慣以之挽發。她唇角輕揚,心中湧起一絲溫暖,對魏無羨的好感也在悄然之間,多了幾分。
輕輕将發帶繞在手指上,仿佛能感受到魏無羨那獨特的溫柔,蘇漓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休憩片刻,蘇漓與管事的掌櫃吩咐了幾句,囑咐若魏無羨前來飲酒,直接呈上仙人醉即可。交代完諸多事宜,蘇漓便離開酒肆,踏上了前往姑蘇的旅程。
姑蘇與雲夢相隔甚遠,光靠腳程需耗費兩、三個月的時間,如若禦劍飛行,短短幾日便能抵達。蘇漓并未選擇禦劍疾行,而是一人一馬,沿途遊山玩水,悠然自得。
與往日裝扮不同,她身着一襲月白色勁裝,顯得英姿飒爽,束起的長發随風輕舞,飄逸而靈動,發間點綴的紅色發帶,如同烈火中的一抹亮色,引人注目。
旅途中蘇漓也曾路見不平,甚至還随手除了幾次不大不小的邪祟。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經意間,三個月的時間已悄然流逝。
姑蘇雲霓鎮
素聞姑蘇自古便以秀麗的山巒為勝景,而碧波蕩漾的水域則緊随其後,兩者交相輝映。
仙門五大世家之一姑蘇藍氏,以雅正為訓,精通音律之道,家族所居之地名為雲深不知處,此地風光秀麗,山青水秀,雲霧缭繞,宛如一幅天然畫卷。藍氏子弟皆身着白衣,佩戴卷雲紋抹額,以約束自我,雅正端方著稱。
姑蘇天子笑,雲夢仙人醉。
天子笑正是姑蘇盛産的佳釀,比之仙人醉還要曆史悠久。
蘇漓并非首次踏足姑蘇這片土地,她師傅好酒,昔日與師傅修行時,為了品嘗這享譽天下的美酒,更是在姑蘇的雲霓鎮長久居住,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然而,時光荏苒,蘇漓再次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卻已物是人非,她沿着記憶中的小徑前行。記得當年,她與師傅在鎮上酒館論道,立志要釀出比之天子笑還要香醇的美酒,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卻又遙不可及。
行至鎮尾,一座破舊的小院映入眼簾,蘇漓駐足凝視,心中五味雜陳。
推門而入,塵封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院子裡的石桌石凳依舊擺放得整整齊齊,仿佛還回蕩着當年師徒二人把酒言歡的笑聲。牆角的那棵老槐樹,也依舊枝繁葉茂,見證了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
蘇漓輕撫着石桌,指尖傳來粗糙而冰冷的觸感,她仿佛能感受到師傅當年在此留下的溫度。
老槐樹下,一座墓碑矗立在側。
“師傅我來看你了。”
蘇漓低聲細語,無人知曉,昔年一柄長生劍挑各大世家,所向披靡的“逍遙散人”,竟在十年前早已離世。
墓碑之上,青苔布滿略顯斑駁,蘇漓未曾為逍遙散人刻下任何文字,隻是依照他臨終前的遺願,立了這塊無字碑。
“師傅,這些年來我忙于酒肆的瑣事,未能來看你,有沒有特别的想念徒兒我啊?你心儀已久的佳釀我終于釀成,特意為它取名“仙人醉”,如今這“仙人醉”已與“天子笑”齊名,有沒有覺得徒兒給你長臉?”将仙人醉擺置碑前,蘇漓自顧自地拿出一壺酒獨酌,倚靠着墓碑喃喃自語。
“老酒鬼,一聲不吭的走,也不好好與你這唯一的徒弟道個别,這幾百年簡直越活越回去了啊。”
“今日就罰你不準喝我新釀的酒。”
“老酒鬼,這世間情愛究竟是何物,竟能讓你甘願舍棄百年修為?你可曾知曉,當日我親自為你收斂遺體時,我有多難受。”作為世間唯二知曉蘇漓秘密的人,如今卻長眠于地下,那位曾經渴望飛升,追求逍遙自在的散人,終究因無法參透情愛,自斷百年修為,遺憾隕落。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别離。蘇漓在這紛繁世間,對于前幾種苦楚已有諸多觀察與體驗。然而,唯獨這“愛别離”之苦,對未曾涉足情愛的蘇漓而言,卻是難以觸及之境。
“老酒鬼,我新結識了一位新朋友,名魏嬰,字無羨,和你一樣嗜酒如命,就是這性子張狂了點,人也古靈精怪,但這行俠仗義、鋤奸扶弱的品性與你年輕時到頗為相似,這幾年得虧有他相陪,否則你徒弟又得孤身一人,四海為家了。”
随心随性,任我逍遙,師傅,你到是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