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修平大驚失色,強烈反對,“曙雀。姥姥和修女知道你參加那種教派,會把你趕出去的。”
“那就把我趕出去好了。”沈曙雀道:“啊嗚。你确實能用平叔變強吧。”
烏修平頓在原地。
沈曙雀每一句話都生疼地紮他的心,“我不行。我是女孩子,我無法讓平叔産生恐懼。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沈曙雀無法用平安生提高能力。
她不能,自然也不會這麼去做。
她比烏修平更渴望強大,能走的路卻比烏修平更加狹窄。
烏修平卻在這時候無比羨慕沈曙雀,他看着自己此生最好的朋友,下半身的疼痛時刻提醒着他:阿雀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真好。
*
仁愛院大門口。
葉生光圈着一群孩子們坐在樹下,她看不見,耳朵還算靈敏,聽到陌生人的腳步,輕輕擱下手中的盲文書,拍手招呼孩子們。
“小小。大大。讓弟弟妹妹們站好。”
一大群孩子嗚嗚呀呀跑起來,他們跑起來的姿态各有各的扭曲,放眼望過去像群淩亂的羔羊。水泥上揚起一陣塵土,來者的身影綽綽,黑帽黑口罩穿着黑衛衣黑褲,雙手帶着黑手套,腳上一雙黑鞋,渾然與四周融為一體。
他身體四周唯一的顔色便是手上的傳單。
“你好。”黑衛衣道:“我們是‘親緣至上’義演團,後天在天光商超有一場免費演出。不知道您這裡的孩子有沒有興趣來參觀。”
葉生光:“抱歉。我們的孩子有些特殊,可能會打擾其他客人,就不叨擾你們了。”
其他孩子有些焦急,小雞一樣擡起頭,想說話又恐懼什麼。他們蹲着,站着,發旋湊在一起,叽叽喳喳用混亂的語言說這話。葉生光一個人的聲音就蓋過他們所有人。她道:“您可以留下傳單。我們這裡大一些的孩子或許會感興趣。”
“太好了。”黑衛衣道:“如果您擔心孩子們。”他組織語言,目光一一掃過這些特殊的、明顯不同于常人的孩子們,溫和地說道:“我們‘親緣至上’可以單獨為孩子們開一場。您放心,我們是純公益組織不會收取任何費用。”
葉生光露出微笑。
似乎,她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太好了。您和您的成員都是大善人。”葉生光道:“祝您們修行順遂,等級高升。”
黑衛衣也搭配着寒暄幾句,轉身離開。
葉生光空蕩蕩的眼眶遠遠地注視着黑衛衣離開的方向,直至孩子們重新喧嘩起來,她命令道:“都回去。明天誰也不準出門,叫上學的孩子們也回來。修平哥和曙雀姐在哪?快把他們兩找回來。”
兩人恰從二樓往下,還沒站定。
葉生光一個消息将他們兩砸得頭昏腦轉,“有人找上們來了。”
“什麼?”烏修平和沈曙雀大吃一驚。幾個孩子七嘴八舌說起事情,又是一個黑乎乎的男人同葉生光說話,又是有表演可以看,中間夾雜着一些不明所以的呓語。
葉生光道:“明修女與血緣教派的人有過節。童姥姥還出手拆過他們的台子。他們打死也不會來我們仁愛院宣傳。”
這隻是線索之一,真正讓葉生光察覺到不對的是另外一個細節。
“那個人沒有呼吸。”葉生光肯定道:“我不會聽錯的,他不光沒有呼吸,屬于人的很多細節都沒有——我懷疑,他是一個傀儡。”
烏修平警覺,“姥姥的技能失效了?”
“不。姥姥的技能還在生效。”葉生光推測道:“他和你們兩交手過,再加上修平哥之前的就業記錄,用排除法就能鎖定到這一片區域。”
再結合一部分孩子們放學路上的所見所聞,葉生光猜出對方的行動:“孩子們放學途中看到很多類似的人挨家挨戶送傳單。他們和血緣教派的宣傳員混在一起,挨家挨戶做排查。”
這個笨方法與人海戰術相配合,忽然變得棘手起來了。
“又是傀儡。”沈曙雀看向烏修平,“我還沒好。你一個人能宰了他們嗎?”
烏修平不知道。
他覺得前途渺茫,求助地看向沈曙雀,又看向葉生光,想實在不行他再滾回去找穴鼠幫忙——他都答應讓穴鼠做那麼羞恥的事情了,再低聲下去幾句,穴鼠應當會心情愉悅地幫忙吧。
“修平哥。”
“啊?”
“明天,你去殺個人吧。”葉生光笃定道:“對方遲早能找到平叔的位置。不把這個人殺掉,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烏修平錯愕看着葉生光,還沒有說什麼。房屋裡驟然傳出男人凄厲的叫聲,仿若野獸瀕死前的掙紮。烏修平下意識就要去,下半身猛地收緊,他整個人無法控制地跌倒在地上,隻能眼睜睜看着沈曙雀跑進去,又跑出來。
“啊嗚。”沈曙雀慌張地道:“平叔。平叔正在變成一個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