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需要。”傳訊鏡娓娓道來做解說,“戒指的功能隻是軟化表面。您用戒指觸碰後,直接上手便可。”
“這麼簡單?”
“當然。”傳訊鏡道:“簡單才是最棒的。”
富二代卻沒有馬上動作。他勾勾手,後方的保镖走上來,一刀紮入黑盒子中。那盒子頓時劇烈抽出起來,發出一種尖銳又凄厲的慘叫——這證明,他确實是真正的活物,具備“增加經驗的效果”——保镖抽出刀,對雇主亮出自己的遊戲面闆,展現盒子的效果。
“這也太少了吧。”富二代不滿地抱怨起來,“還不如大的五分之一。”
“小的也有小的好處。”傳訊鏡解釋道:“方便攜帶,而且量大管飽。現在技術還沒有到達那種程度。”
17:50商超。義演團。
“歡迎各位來到我們‘親緣至上’的義演。”主持人笑容滿面,介紹舞台上的數個皮偶,“今天我們表演的劇目是《愛麗絲夢遊仙境》,這位就是我們的小女主角愛麗絲。愛麗絲和大家打一個招呼吧。”
小孩高的皮偶,鼓起來的臉頰上塗了厚厚的腮紅。她随着表演者的動作,擡手露出微笑,提起裙子轉圈,發出甜美的聲音,“大家好,我是愛麗絲。”
沈曙雀坐在台下,跟着周圍鼓掌。
她頭頂是義演團支起的高腳燈。夜空晴朗,月亮西懸。強烈的舞台光效奪走月光和人們的注意力,黑嗚嗚的音響哐哐放起音樂,主持人扯着嗓子活躍氣氛,鼓動所有人跟着節奏拍手。
“在表演之前,讓我們先來熱一下場子。歡呼聲在哪裡!。”
沈曙雀站起身。烏泱泱的觀衆席上,她并不是唯一一個站起來的人。觀衆源源不斷地入場,提前占座的招呼親友,晚來的互相推搡。劣質大喇叭裡不斷傳來笑話。
“讓一讓。”沈曙雀道:“讓一讓。”
她撥開人群,擠過去,坐在那個黑衣男人身邊。和葉生光描述得很相似,一個穿着義演團工服的男人。但真正讓沈曙雀認定他是“他”的原因不止于此:就在她尋找對方的時候,對方也隐晦地觀察她。
至此,他們彼此确認。
“隻有你一個?”男人平靜地詢問。
沈曙雀回答:“很失望?”
“這種宗教團體對你們來說,是個很不錯的選擇。”男人自顧自分析道:“無論是你,還是那位傷疤,已經困在原本的等級很久了吧。”
沈曙雀承認對方說得是真話,但她今天不是來和對方說真話的。她伸出手,就像是所有不雅電影裡放得那樣,輕柔地撫摸下男人的大腿,過長的袖口迅速彈射出一根醫用針。
“不管你說什麼。不許動。”
沈曙雀撩起袖管。男人終于在此刻有了點表态。因為那空心針管的另一端連接着沈曙雀的靜脈,一條紅線正吐着蛇信,迫不及待沖入他的血管中。
“老套路啊。”男人先是錯愕,随後否認露出一種輕蔑的表情,“你覺得這能威脅我。”
電梯裡,烏修平看向旁邊人的手機,他沒有自己的通訊設備,一隻手壓在自己的脈搏上,靜靜數着時間。在他心中,秒針正一針一針跳躍。
公共時間,17:50
電梯門滴一聲打開。
還有五分鐘。
烏修平知道自己的行動将開啟一場無法避免的厮殺。由葉生光掌握的情報開始,他、沈曙雀、還有仁愛院能動員的所有力量都要開始四處逃竄,他們笨拙模仿書本上的“遊擊戰”,在有限的空間和時間裡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
隻剩下五分鐘。
仁愛院将迎來狂風驟雨般的強權者們的報複。
富二代撩起袖子,握住旁邊的水果刀。他第一次殺人,眼瞳裡卻閃爍着奇異的好奇的光芒。他的保镖為他扶住箱子,兩個人似乎在分食一塊甜美的蛋糕,第一刀,第二刀,涓涓鮮血不斷飛濺到他的床鋪上。
但在清晰的提示音下,一切都不再重要。
這種輕松提高等級的方式,簡直和毒藥一樣:沒有任何風險,沒有任何代價,抛棄良心之後,站得比任何人都要高,都要遠。
箱子裡,最開始還傳來一些強烈的尖叫與啜泣。逐漸地沒有聲息,直到最後,富二代抽出刀,不滿地用手拍打箱子,“喂?怎麼回事?還差一點。”
“已經用完了。”傳訊鏡解釋道:“畢竟是仿制品,沒有原版那麼好用。”
“再叫一個來呗。”富二代理所應當地說道:“我還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門口傳來清晰的敲門聲。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點并不應該有任何人進來。但随着開門聲,一個女性身影暴露出來,富二代心中最後一點懷疑也消失了。他是來表姨夫這裡玩的,整個集團,不光是表姨夫讨好他,就連表姨夫上下所有公司員工都在讨好他。
而這個女的,他記得是一個很會管理下屬的經理家的女傭。
“出去。”富二代道:“我現在不想吃飯。”
女傭微微颔首,退了出去,麻煩保安将外賣員請出去。烏修平沒有進入到vip病房,他的目光與女傭短暫接觸,手掌胡亂擦拭頭盔,平靜地來到樓梯口。
商超。
沈曙雀将針管向前逼壓幾步。輸血管中鮮血已經湧到針管口,隻要她的手稍微抖一下,眼前的男人會徹底與她感同身受。已經見識過沈曙雀鮮血威力的男人,無奈地笑笑,舉起雙手,“很不錯。另外一個呢?潛伏在附近?打算在這裡殺了我?”
不。
他們殺不了這個男人。
沈曙雀感到針尖無法繼續向前。她賭這個男人身上穿了軟甲一類的防護武器。她鮮血的作用暴露後,其威懾力便極為有限。而她也在賭,這個男人無法斷定她的血能否穿透這些防具。
他們都在賭。
“閉嘴。”沈曙雀道:“看完這場戲。”
“另外一位在醫院呢。”男人忽然說道:“算算時間,痛苦之匣也該有反應了。你們處理不了……這麼一算,你們想要殺表少爺。那可不行。”
這位雖然比不上他們公司真正的少爺尊貴,但能與少爺沾邊也是極為尊貴的存在。萬一被殺掉,男人簡直能想象出經理與老闆震怒的表情。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聲音别發抖,“真不想殺你啊。”
沈曙雀手指向前推。
男人手甩開她的手。他們雙方迅速向後撤退,尚未有人坐的闆凳飛出去。尚未入座的觀衆們驚弓之鳥般散開。沈曙雀感到自己胸口一陣鈍痛,就在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的時刻。兩把短刀左右各自别過來,沈曙雀擡起手,瓶蓋擰開的礦泉水潑向對方。
尚未失去效果的鮮血混雜在其中,隻要沾上一點,都能有效阻礙住對方。
沈曙雀的任務是攔住對方。
隻要攔住,就是勝利!
樓頂天台。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烏雲一層一層地覆蓋上來,強烈的風拍打在大廈身上,烏修平手中的外賣都被吹得噼裡啪啦響。
醫院17層,樓高77米,再多一層就是無間地獄。
烏修平拆開外賣盒,狠狠咬一口裡面花錢買的包子。他向後兩步,一段助跑後,從17樓躍出去!他大塊吃肉,在失重之前,兩腮鼓鼓得都是肉汁與面皮。
他像個餓死鬼,決不能空着肚子上路!
大部分人注意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瞬間,一片蛛網在醫院玻璃上炸開。在完全的失重狀态下,烏修平倒挂在醫院窗玻璃上,憑借加點得來的力量,他沖入确認好的vip病房,外賣塑料袋宛若兩道翅膀,飛揚在他的身後。
刺客技能【突刺】,發動!
“是你!”保镖迅速抽出盾牌,站在雇主面前。
烏修平不需要說話。對他這樣卑微的15級刺客而言,每一秒都會加劇死亡的風險,他所要做的就是沖上去。
殺掉對方。
烏修平抄起外賣盒砸向對方的臉——哪怕不是臉,是武器也好——用塑料袋包裹住的紅色血漿輕而易舉破碎。最好的保鮮設備在這一刻也完全失效。
【瘟疫與疾病之神的詛咒】發動!
能保留多少全看命!
烏修平直直沖向富二代。
沒有一秒鐘浪費,他掰住這家夥的腦袋,揚起刀用力紮入對方的咽喉,拖着他掙紮的身體,從17樓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