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奶奶捂着他的耳朵,眼中有淚說:“孩子,我們離開這裡。”
宋聞璟甚至還來不及看完他曾經住的地方,奶奶就打包好他們僅有的東西,抗在肩上,步履闌珊,那個時候宋聞璟在她身後,不敢想象那樣一具幹瘦的身體有些怎樣的力量将他拖到了醫院。
他坐在手術室外,接到了應忱的電話。
或許是手術費扣款的消息驚動了他,讓應忱想起了他還有個包養的倒黴情人。
“你沒在家嗎?”
宋聞璟緊盯着地面,“嗯”了一聲:“奶奶在做手術。”
宋聞璟初初醒來的時候,對一切都很陌生,甚至是漠然,後來奶奶的身體日況愈下,他覺得難受,難以克制地心痛萬分。
甚至很希望可以代替奶奶受這些病痛。
應忱出現在手術室外,宋聞璟看到他第一眼時就心軟原諒了他,大概Alpha出現的一瞬間,視野漸漸變得狹窄,周圍的人群如同褪色的畫卷,一點點模糊、淡去。
手術時間被安排到了下午,日光隻留下淡淡的餘晖在天際掙紮,在逐漸暗淡的世界裡,應忱的身影卻如此清晰地映出,穿透了周圍的混沌與模糊,成為唯一的焦點。
宋聞璟那時想,他的Alpha隻是不記得了而已。
應忱坐在他身邊,也不說話,他們隻有兩拳的距離,宋聞璟問他是從公寓過來的嗎?他确實想把他們住的地方稱作家,可是總覺得很怪。
應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詢問進去多久了,宋聞璟突然抱住應忱,Alpha身體一僵,猶豫地伸手,懸在他的身後,最後還是輕輕拍了上去。
結果并不好,奶奶的腫瘤是惡性的,隻是她不知道。
應氏旗下的醫院條件沒話說,宋聞璟醒來的時候,渾身都很難受,更換點滴的護士個子小小的,驚喜地說你醒了,此後便是一陣動靜,隔壁原來還有人。
這一次罪魁禍首倒是在場了,可宋聞璟隻冷冷地看了應忱一眼就偏頭閉上了眼。
應忱欲言又止,站在了離床兩米遠的地方,看着宋聞璟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什麼都沒說。
護士說明天傷口需要換一次藥,可以吃點東西,盡量清淡。
應忱說好。
“麻煩……請給我拿幾顆急性避孕藥。”
宋聞璟聲音沙啞,像是在一場暴刑中反抗失敗,徹底失去了力氣。
護士看了一眼應忱,得到Alpha的點頭後,她連忙推車出去。
應忱眉眼長得淩厲英挺,配上他喉結旁的劃痕也并不顯得滑稽,額頭的發絲垂落,他手背還有留置針,反倒有幾分頹然的失意。
“……這次易感期我沒想到這麼失……”
宋聞璟:“你沒忘對吧。”
應忱愣住。
“浴室裡,你根本還沒到徹底失去理智的程度吧。”
所以也根本不會因為催眠忘記那段記憶,這根本就是一場清醒的強迫。
宋聞璟:“應忱,放過我吧。”
應忱目光一頓,眸色很深:“我會補償你的。”
宋聞璟聽到補償兩個字,突然生出一種報複的沖動:“你難道不惡心嗎?我跟别人做過,我頂着這張你心愛的臉和别人做過。”
應忱一怔:“……你怎麼會知道?”
宋聞璟聲音仍舊平和:“我很早就知道了,應忱,在你身邊,我都快要窒息了。”
應忱仿佛自言自語,冷笑一聲:“就因為這個?你受不了了,惡心我?”
宋聞璟盯着應忱,他突然不知道這個自己喜歡的人怎麼會現在這個模樣,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疲憊:“欠你的我會一分不少地還給你。”
說完他就不再開口。
應忱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黑眸深不見底,高大的身形像某種内斂蟄伏的野獸,他俯下身,擡手撫過宋聞璟的側臉,掐着他的下巴逼着他被迫直視自己,壓低聲音在Beta耳邊說:“你就這麼想跟我劃清界限,可惜,這由不得你做主,就算是你一個人也别想離開陵市,兩年前,我就該把那個奸夫找出來,挫骨揚灰!而不是之後的日子想到就覺得惡心。”
“你憑什麼覺得你有權利叫停這段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