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今天趕車回來就下地去了,他和袁銘不一樣,家裡有十幾畝地,一年到頭的力氣都用在地裡了,隻要有點時間就往地裡跑。
農人看天吃飯,太陽落山之後地裡的人便少了,楊濤收了鋤頭放在地頭,背起背簍去割牛草。他的牛可重要了,一頓都餓不得。
河邊水草多,不一會兒,他就割了滿滿一背簍,回地裡拿上鋤頭就要往回走。
走到河壩頭拐角處,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隻見幾個蹲在地上挖豬草的婦人,她們隻管低着頭,完全沒發現楊濤就在身後。
“聽說袁銘新婚之夜暈了過去,徐大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拉到鎮上去了。”
“人沒事吧?”
“誰知道呢?今兒早上我瞧着是楊濤送的人,袁銘躺在闆車上眼睛都睜不開。”
“又是楊濤?袁銘眼高于頂,對村裡人百般看不上,也就楊家喜歡拿熱臉貼冷屁股,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
衆人一齊哄笑,笑完後其中一人道:“我倒是覺得楊濤聰明,袁銘會念書,說不定啥時候就考上了,到時候從指頭縫裡漏點給他,都夠吃了。”
“切!這麼多年了,他楊濤怕是連袁銘的一碗水都沒喝上,以後真的有錢了還能記得他?怕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幾人說得熱火朝天,漸漸往山坳裡走去了。
楊濤怔了半晌,他想大聲反駁這些人的話,卻發現她們根本沒說錯什麼。
從小到大,爹娘都勸他跟袁銘交好,說等袁銘考取功名,肯定會記得這時候的恩,可他自問從來都沒想過從袁銘那裡得到什麼。
至于袁銘……仔細一想,長這麼大,對方從來都是冷漠的,兩人好好說話的經曆都沒有幾回。
楊濤深吸一口氣,背着牛草沉默地往家裡走。
……
“阿娘,這是夫君炖的豬頭肉,您嘗嘗!”
曹薇剛洗完手,一塊香噴噴的肉就喂到了嘴邊,她下意識咬住。肉味鹹香中帶着微辣,筋道彈牙的口感令她食指大動,這肉好吃!
廚房裡,袁銘将鹵好的肉切成片,搭配着黃瓜絲和青菜葉,淋上辣椒油和醬油醋,一道噴香的涼菜便新鮮出爐了。
既然要請人吃飯,一個菜肯定是不夠的。
曹薇提着菜籃子進來,對袁銘說道:“我摘了茄子和豆角,再炒個地三鮮吧,還有月哥兒喜歡喝的西紅柿雞蛋湯。”她一邊說一邊撸起了袖子。
袁銘點頭:“那就辛苦阿娘了,需要我打下手嗎?”
曹薇擺擺手:“一個菜一個湯很快就能出鍋,用不着幫忙。”
袁銘不跟她客氣,從廚房走了出來。院子裡不見季清月的蹤影,他回到卧房也沒找到人,正覺得奇怪,就透過窗戶看到季清月正蹲在後院雞窩前面。
曹薇勤快愛幹淨,雞窩經常打掃,但天氣熱了,還是難以避免一股味道。季清月平日裡上廁所都會特意繞開那塊地方,今天怎麼到那邊去了?
推開後院的門,袁銘走到了季清月身後,隻見一隻純白色的小貓正蹲坐在季清月的腳上,季清月輕輕撫摸着小貓的頭,小貓眯着眼睛,喉間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
“清清?”袁銘輕聲喊着,季清月還沒反應,小白貓受驚一般睜開眼睛,嗖的一下就跑的沒影了。
季清月回頭,氣鼓鼓的瞪着他:“夫君!你把小貓吓跑了!”
袁銘:“……”
說完,他就站起來,追着小貓逃走的方向,小聲呼喚着。
袁銘抽了抽嘴角,才成親一天,他就要失寵了?
曹薇炒菜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讓袁銘去隔壁喊人。村裡請人吃飯是這樣的,不去家裡叫不會主動過來,畢竟誰家的飯都沒有多餘的。
袁銘到楊家的時候,楊濤的娘李大娘正從廚房裡往外端菜,說楊濤在後院牛棚裡清理牛糞。
袁銘和李大娘互相拉扯了幾個回合,終于脫身溜進了後院。
“楊大哥,去我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