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打開,家丁看到他們兩個,一副已然等候多時的表情,恭敬的行了禮,然後說道:“公子姑爺請跟我來。”
兩人在堂屋坐下,方才引他們進來的家丁去給季福來傳話了,很快就有丫鬟給他們上茶。
不多時,一個身穿藏青色錦袍中年男子便逆着光走了進來。袁銘已然見過對方白發蒼蒼、垂垂老矣的樣貌,如今這般反倒有些不适應了。
怔愣片刻,袁銘和季清月一道站起來,看着季福來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季福來銳利的目光在袁銘身上逡巡,将他從上到下仔細瞧了一遍,眼神有些挑剔但是并沒有太多嫌棄,低聲道:“你們坐吧。”
“謝嶽父大人。”袁銘動作神态大方自然,絲毫沒有被他的眼神吓住。
見狀,季福來的申請有所緩和。
“原來是月哥兒和新姑爺來了,抱歉,吓人通報不及時,我來得晚了。”一道溫柔和婉的聲音在門口香氣,伴着一縷香風,季福來的繼室梁茹帶着下人款款走了進來,最後在季福來身邊坐下。
袁銘和季清月再度站起來,恭敬地喊了聲夫人。
梁茹對此稱呼并無異色,語氣越發親切,一句接一句的關心季清月的近況,真像是為自己的孩子擔心的慈母形象。
說到最後,她歎口氣,頗為憐惜的望着季清月:“你這孩子就是任性,婚姻大事怎可一意孤行,我們做爹娘的還能害了你不成。如今從城裡嫁到了村裡,生活水平一落千丈,你又吃不了苦,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袁銘挑挑眉,随着梁茹的話,季福來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望向他的眼神也不複之前溫和。
不愧是暗地裡小動作不斷,明面上還能獲得無數贊譽美稱的縣令夫人,一番話滴水不漏,看似關心季清月,實則是在變相提醒季福來這門親事有多麼不适合。
季清月急了,梁茹這話無疑是打袁銘的臉,迅速反駁道:“不是的,夫君和婆婆都對我很好,也不讓我幹活,再說了我能吃苦!”
說完,他看向袁銘,最後一句話亦是說給袁銘聽的。
袁銘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站起來面向上首的季福來,拱手道:“清清嫁給我确實是委屈他了,現如今我也沒辦法給他優越的生活,但是我保證一定會盡我所能讓他幸福。請嶽父放心!”
他隻說嶽父,絲毫沒有提到梁茹,襯得她方才那番話好像小醜一樣,一時之間,梁茹妝容精緻、保養得宜的臉微微有些扭曲,似怨似怒的看向季福來。
然而季福來從來就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壓根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隻是靜靜地注視着袁銘,也不開口。
僵持片刻,袁銘将随身攜帶的背簍提到了面前。
“小婿經濟能力有限,也知道嶽父見多識廣,以免弄巧成拙,小婿便沒有準備太過貴重的禮物。這些都是我和我娘親自從山上弄來的,有山珍野味、草藥山參還有自家釀造的果酒。”
季福來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坦誠,看着桌面上一堆包裝精緻的盒子,竟有種久違的驚喜感。
“山野粗物,未經檢驗如何能直接讓老爺吃,他可是……”梁茹用手帕捂着口鼻,好像那堆東西有多難聞一般,實際上除了淡淡的酒香味什麼都聞不到。
她挑剔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季福來皺着眉打斷:“有什麼不能吃的?做縣令之前我也是鄉野小子,夫人金枝玉葉,叫下人單獨放在廚房裡即可。”
梁茹鬧了個大紅臉,支吾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寒暄的話就說到這裡,宴席也該擺上了,咱們移步餐廳吧。”季福來說道。
正要起身,袁銘上前一步,将卷好綁好的紙筒雙手拿着,呈給他:“嶽父大人請留步,這是小婿傾力完全的一副書法,筆觸稚嫩不及嶽父萬一,其中所言卻是小婿的胸中之意,還想嶽父大人一看。”
季福來愣了愣,接過紙筒,雙手展開,磅礴大氣的字一個個刻在紙上,筆鋒有力,轉折自然,極具個人色彩,讓他不禁眼前一亮。
“清澈如涓流,正氣浩浩蕩……”一篇讀完,季福來問道:“這是你寫的?”
袁銘不好意思的點頭,臉微紅:“正是,未經雕琢恐怕入不了嶽父大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