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月呆了呆:“我的工作間?”
袁銘從後面輕輕擁住他,笑着說:“清清不是很喜歡做香嗎?以後這裡就是你專屬的做香工作坊。”
所謂做香,就是從各種花草、木料或者其他一切帶有香味的材料中提煉出香料,研磨成粉成為香薰或者加入精油做成香水。其中包括的工藝複雜且繁瑣,有時候一個簡單的步驟就要花上好幾天。
季清月喜歡做香和他母親有很大關系,其母羅素娟是制香大家羅家的旁支,雖然不是嫡系,但是她天賦極高,嫁給季福來之前參與過多次新香研制,要不是成婚後專注于事業,恐怕早就能獨立制香。
但是季福來對此并不贊同,他固執的認為女子應當溫柔娴靜,主業就是相夫教子,是以羅素娟的制香天賦逐漸在茶米油鹽中消磨殆盡。
季清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母親偷偷制香,從此便深深愛上了這門技藝。隻可惜小小的季清月第一次拿着親手做出的香薰給爹爹看的時候,不但沒有得到誇獎,反而迎來了對方深深的鄙視的眼神。
季清月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尊敬愛戴的父親,一把将自己的心血掀翻在地,怒斥他不務正業,不像個哥兒的樣子,說完他又開始責怪母親帶壞了孩子。
從那之後,季清月再也不敢制香了,或者說再也不敢讓季福來知道自己喜歡制香。
而現在,他的夫君卻專門留了一間屋子出來,眼神中帶着鼓勵和支持,說這是給他制香的工作間。
季清月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然後顫抖着嘴唇,不可置信的反問:“讓我制香?我已經嫁給你了,應當相夫教子才是,怎可……”
“嫁給我已然讓你受委屈了,我短期内給不了你優渥富足的生活,若是連你的愛好都要剝奪,那我有資格喜歡你?”袁銘淡淡的說着,說出來的話卻铿锵有力,帶着極重的分量敲打着季清月的心。
受父親偏見的影響,季清月将制香的技術藏得很深,生怕袁銘知道後用鄙夷的目光看他。上輩子袁銘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六年後了,彼時他們在京城安頓下來一次意外遇到了羅家的當家人,從他口中袁銘才知道季清月與制香世家的淵源。
在季清月将一切全盤托出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出反對,但也不支持,用沉默漸漸擊垮了季清月全部的期待。
因此給季清月一間制香工作坊也成了袁銘的執念。
雖然他現在什麼都沒有,還是迫不及待的實現了這個夙願,不僅是為了季清月,更多的是對他自己的救贖。
房子不算大,用不了多久就能走遍每一個角落,将每處地方都規劃在未來的生活裡,袁銘和季清月鎖上門,又去了楊超家,跟他們說了新家的地址,閑聊幾句就回去了。
曹氏對一個人留在村裡的決定并無異議,她早就失去了去熱鬧喧嚣的喜愛,若不是為了兒子,她連鎮上都不想去,隻想安靜待在村裡平淡過完餘生。
接下來幾天,袁銘又投入到了緊張的複習之中。
他讀書的方圓學堂是十方鎮唯一的學堂,由官府主辦,帶有一定的福利性質,每個學期開學之前都要進行一次考試,前三名不僅會被分到最好的夫子班上,還會減免學費。
袁銘的成績一直保持在前三,是每年都會拿到補助的學生。
重生之後,他寫文章的水平與上輩子不可同日而語,但這次考試,他依然不敢大意。
除了補助,他需要在這次考試中一鳴驚人,成功獲得今年參考的名額。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開學前一天,袁銘包下楊濤的車,往返兩次,将他和季清月的生活用品都搬到了鎮上。
請楊濤吃了頓飯,等他離開後,兩人才開始打掃房間。
好在房子本身就很幹淨,也沒有多餘的擺設,兩人一齊出力,在天黑之前終于将東西都整理好了。
廚房裡,袁銘站在竈台前面揮動鍋鏟炒菜,季清月不會做飯,就坐在小馬紮上加柴火。
季清月擡起頭看向袁銘,嘿嘿笑道:“夫君真好。”
袁銘回之以微笑。
兩個菜很快做好,兩人就在廚房裡的小桌子上解決了一頓飯。
第二天天還沒亮,袁銘就要去學堂報道。
煮好粥熱好饅頭,袁銘吃了自己那份,回到卧房在季清月額頭上親了口,叮囑他起來吃了早飯再睡,便背着書箱王往鎮中心的方圓學堂走去。
袁銘到學堂的時候,門口已經聚了許多同他一樣裝扮的學子,個個身着白色長衫,頭戴方巾,背着書箱,在門口的登記薄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就三三兩兩往裡面去了。
除了他們,還有一些學生由父母領着,顯然是剛要入學的新生。
袁銘在登記簿上簽了名,拿到了本學期的通行證,那是一個竹制的牌子,以後每日上學進學堂都要出示,并進行登記,遲到三次以上就會失去資助的資格。
将小木牌挂在書箱系帶上,他還沒擡起頭,就聽到一個活潑跳脫的聲音喊他的名字:“袁兄,你果然來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