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眼皮微擡,看着台下端正跪着的袁銘,臉上沒什麼表情。
秦巧兒聽出他話裡的深意,眼裡倒映着濃郁的恨意,恨不得從袁銘身上咬下一塊肉。但是她很清楚對方有很狠,那些威脅的話并不是說說而已,登時像是被一雙手掐住了脖子,漲紅了臉卻什麼都不能說。
“秦巧兒,他說的可是真的?”鎮守說話間帶着重重的威壓。
秦巧兒頭冒冷汗,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季清月頓時緊張起來,下意識攥緊了袁銘的衣袖:“夫君,秦巧兒怎麼不說話了?王謙把髒水全部潑到了她的身上,她怎麼完全不反駁?”
袁銘道:“王謙以秦父秦母威脅秦巧兒,她不敢不從。”
季清月顯然不想事情這麼發展下去,心裡一急,想站出來替秦巧兒說話,但是很快又僵住。
袁銘的話如猶在耳,他現在是袁銘的夫郎,不是以前那個可以為所欲為的縣令哥兒,他的一言一行都和袁銘息息相關,要是他得罪了鎮守,最後受難的隻會是袁銘。
他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事讓袁銘受傷害。
于是,他的腳牢牢定在了原地。
這這時,鎮守已經極度不耐煩了。秦巧兒破壞了他的宴會,他早就很生氣了,這會兒又開始裝啞巴,簡直就是在挑釁他!
“好,秦巧兒既然默認了,本官認為你有誣告重大嫌疑,擇日開公堂審理。另外,你公然闖入菊花宴,打你二十大闆,即刻執行。”
說完,站在他身邊的衙役就擡手招呼了兩個人上來,很快将秦巧兒押在了凳子上,作勢要當着衆人的面行刑。
袁銘皺起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二十大闆,成年男子都未必能撐得住。
感覺到季清月緊繃的身體和情緒,袁銘歎了口氣。
他向前一步,揚聲道:“大人且慢,學生有話要說。”
自己的安排又被打亂,鎮守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更差了。
“這是他們二人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做學生的守好自己的本分好好讀書才是正道,莫要多管閑事賠上自己的前途。”
他這話是警告也是敲打,聰明人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袁銘是個聰明人,但是并不想被鎮守牽着鼻子走。
“當然和我沒關系。”袁銘不卑不亢地說道:“但是和大人您有關系,學生不敢隐瞞。”
鎮守狐疑道:“和我有什麼關系?”
袁銘不慌不亂的走到王謙身邊,指着他說道:“他是方圓學堂丁字班的學生,入學也有七年,參加鄉試五年,次次落榜。學堂内不少同窗都知道他作詩的水平,他那首詩絕對不是本人所寫。”
此話一出,果然有不少人低聲交談起來,言語間都對袁銘表示贊同。
王謙臉色大變,被當衆下面子,他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幾乎是怒指着袁銘:“你沒有證據就不要血口噴人!那首詩就是我寫的,為了這次菊花宴,我準備了很久,你沒有證據,憑什麼說我是找人代筆!”
袁銘看都沒看他一眼,拱手對台上的鎮守說道:“大人,學生不敢欺瞞大人,您要的證據就在他自己身上。”
鎮守隻想早點結束這場鬧劇,問也不問他原因,直接給身邊的衙役遞了個眼色。
衙役長得孔武有力,站在王謙面前,就把他擋得嚴嚴實實。仔細搜身之後,把一個紙團翻了出來,遞給了鎮守。
鎮守打開瞧了一眼就冷笑道:“田園詩,你怎知道我今日要出的題是田園詩?”
王謙在衙役搜到那張紙的時候就已經冷汗涔涔,這下直接吓軟了腿,驚惶失措地磕頭認錯:“大人饒命,學生一時糊塗,還請大人恕罪!”
他的腦袋在石闆上磕的邦邦響,鎮守的臉黑如鍋底。
現在他還有哪裡不明白的,王謙買通了他身邊的人,提前拿到題目,找人帶筆大出風頭,而今日表現最為出彩的人極有可能成為他的女婿。王謙這般行為,簡直是司馬昭之心。
顧及女兒的名聲,鎮守不好明說,隻能叫人把王謙拖下去,黑着臉放了秦巧兒,宣布宴會繼續。
但是秦巧兒卻不肯下去,哭天喊地訴說自己的冤屈,一定要鎮守給她一個公道。
袁銘回到宴會桌坐下,一瞬間竟有些佩服秦巧兒。她很聰明,現在王謙已經被帶走了,隻要她坐實王謙身上的罪名,讓他永遠出不來監獄,他也就休想再威脅他們。
鎮守無可奈何,隻能讓她繼續陳詞。
這次秦巧兒再無隐瞞,将她與王謙的恩怨糾葛全部說了出來。
眼看着事情已經塵埃落地,袁銘帶着季清月離開了會場,将他調查到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