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絲塔看見中原中也在她面前舉着手,手心裡捏着她赭紅色的發尾。
“你在說什麼?這絕對不可能。”
血液順着鼻腔滑落,又順着柔軟的唇埋入下巴,落在裙擺上步步生花。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突然想要去橫濱?你不是最讨厭到處亂跑嗎。可是自從你上了這個島就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了,又是威脅我又是恐吓我的……”
中原中也也不甘示弱,眼淚比話語來的更早,豆大一顆眼淚就順着臉頰掉,可憐的像隻搖尾巴的紅毛小狗。
[獻祭……阿龍納斯可以阻止戰争,拯救那麼多人。為什麼我不可以?]
卡莉絲塔倦怠的想着自己形同虛設的異能力和時好時壞的發聲系統,一點也不心虛中原中也的控訴。
[你想阻止我嗎?我們的血管裡會不會流淌着同一種血。]
“我并沒有這麼想,有人說過,愛一個人就要全心全意,尊重她的一切選擇,我也不例外。”
這一幕中的兩個當事者心存感動,早已經擁抱在了一起,隻餘下幾個成年人無語卻又不知怎麼開口。
蘭波控制着自己的脾氣,紙業上壓根沒幾個重要訊息,全是一些對未來的側寫。
青年面上郁悶的表情再怎麼樣也無法掩蓋,他顯然十分落寞,他冷冷道:“卡莉絲塔,到我這兒來。”
卡莉絲塔緊緊環住中原中也的腰部,心中明白蘭波這是生氣了,大概是以為她被什麼亂七八糟不安好心的東西洗腦了,以至于幾人對她顯然态度不太正确。
經過中原中也這一開解,蘭波哪裡還反應不過來呢?
[不要,為什麼都要聽你的?]
卡莉絲塔不肯擡頭,整張臉都蒙在中原中也的脖頸處。
妹妹的呼吸很輕、體溫也很低,心跳聲更是小的可憐,中原中也甚至懷疑妹妹的心髒沒有在跳動。
蘭波開口道:“保爾……”
魏爾倫點了點頭,打斷道:“嗯,我和伏爾泰先離開,不用找理由。”
“不,我想——”
伏爾泰眉心狠狠跳了一跳,他看向呈現保護狀的中原中也,内心心疼孩子的同時也不妨礙他譴責幾句糟糕的大人。
魏爾倫摩挲着手上的皮質手套,淡定打斷道:“你什麼都不想,弗朗索瓦。”
他此刻是不想聽見任何人的言語,相較于蘭波的大動幹戈,事實上,魏爾倫并沒有多生氣。
甚至情緒少的可憐,唯一情緒動蕩比較大的點還是因為卡莉絲塔并不需要他。
拉着伏爾泰離開前,魏爾倫定定的想——
卡莉絲塔需要蘭波,而他則是需要卡莉絲塔。即使毫無血緣、即使毫無關聯,可他們都是流淌着一樣液體的家夥。
那不是血液,在魏爾倫和卡莉絲塔眼裡,那頂多算是原生品。
可是蘭波為什麼生氣呢。卡莉絲塔想着,低頭瞥向自己環住中原中也的那雙手上。
像是鏡子破碎時的盛大落幕,裂紋慢慢蜿蜒至衣擺裡,卡莉絲塔沒有任何不适感,隻覺得這些紋路像是彩繪。
“中也。”
卡莉絲塔在中原中也的耳邊輕聲呼喚着對方的名字。
在對方發出一聲疑惑的嗯哼聲時,卡莉絲塔的身影也逐漸金色粒子化,在空中緩慢飄向鏡中。
懷裡的溫度消散,中原中也愣了片刻,看向金色的粒子化滿是呆滞。
“那我怎麼辦?你要留下我一個人面對生氣狀态的蘭波嗎?”
蘭波蹙着眉,臉黑的像死神降世收割着屬于他的戰利品,他詢問道:“你沒發現哪裡有問題麼?”
中原中也下意識歪頭,仔細想了想,誠懇搖頭道:“什麼問題。”
說實話,他此刻有點害怕蘭波。
宿主的回歸是對【鏡子】最好的反哺,原先還顯得落敗的【鏡子】此刻已經煥然一新。
原先以作封印的枯黃色藤蔓也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青蔥的生滿了五瓣雞蛋花的綠藤,烏色的薔薇被潔淨的白而取代。
鏡面蕩起層層水波紋,消失不見的卡莉絲塔就這麼隔着鏡子注視着中原中也。
“我會在橫濱等你,中原中也。”
随後,不等兩人反應,龐大的【鏡子】立即消失在空氣中。
蘭波垂眸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中原中也,冷笑出聲:“好的很,卡莉絲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