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坐在椅子上看着鏡子裡那個站在自己背後正在拆自己頭上發繩的女人“袁詠儀是誰啊?”
那女人被她這傻話逗笑“就是你剛剛指着的那個海報上的女明星啊!好了,過來跟我洗洗頭!”
唐晴披散着頭發跟着女人進了裡間,躺在了洗頭池邊的小榻上……
十二點一十五分,唐晴從理發店出來,她松了口氣,隻覺得頭發短了,頭上都輕巧了不少。她拍了拍粘在脖子上的發茬,剛要離開,便迎面遇上了一群小混混。
讀書鋪這個縣城算不上什麼大地方,但也下轄着九個鄉。雖無法與L市比肩,但與下榕樹這種小村子相比,可以說是龐然大物。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地方大了,也是一樣的道理。唐晴看着那幾個奇形怪狀的人晃晃悠悠地闖進了理發店,二話沒說,上前一腳踢翻了門口正旋轉着的三色花柱,那動靜大得很,吓得那個給唐晴剪頭發的中年女人尖叫了一聲。
唐晴蹙了蹙眉,立刻轉道拐去了派出所。
另一邊,伍六一從大巴車上一下來,便直奔澡堂子去洗了個澡。今天一早出門,他便迎面遇上了村裡的死對頭,那些人知道他今天要來縣裡填表報名,就是專門來找他晦氣的。從小到大,這種事情遇得多了,他也沒有什麼怕的,甚至于,他潛意識裡便對此有所預期,在收拾戶口材料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往背包裡塞了一身幹淨的衣物。眼下一切毫不意外的上演,他自是遊刃有餘,擡手将背包往幹淨的地方一甩,直接沖上去跟那群人厮打了起來。
伍六一知道,部隊征兵是要體檢的,這次打架他很小心,生怕自己身上留了什麼傷耽誤他去當兵。有了顧忌,自然也就不似往常一般的正面莽,最後雖打赢了,但也搞得一身髒。等他将全身上下清洗幹淨,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從澡堂子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鐘了。他掐着時間沖進了雜貨店,一手拿着剛洗幹淨的手帕,另一手在商店的那一摞手帕中尋找一樣的款式。可找了好半天,也沒找到跟唐晴那塊手帕一樣的。
老闆見他毛手毛腳地在那堆帕子裡面瞎翻,有點不高興,将帕子攏了回去,語氣裡帶了點不悅“诶!有你這麼挑東西的麼?都像你這麼搞,我東西還賣不賣了!”
伍六一看向老闆“你這有這樣的手絹麼?”他将手裡剛洗幹淨的帕子遞向了老闆。
老闆摸了摸,又仔細看了看“城裡買的吧,我進貨的時候見過,緞面手帕。不過,這東西在咱們這地方沒銷路,且不說眼下大夥兒都慢慢用手紙代替手絹了,就算是用手絹,得是啥家庭啊,用個手絹也要十來塊。”
“多少錢?”
“十多塊錢吧。”
伍六一瞪大了眼睛,看着手裡的手絹,不理解,這麼一小塊布料,怎麼就能那麼貴。
“我說,你還買不買啊?不買我可都收回去了!”
伍六一看着眼前那一摞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手帕,忽然覺得,在那些花花綠綠的帕子中尋找同款的自己也是真笨,如此顯而易見的差距,還需要老闆提醒才能意識得到。
那老闆看出伍六一的情緒,開口道“要是這些你都看不上,我這有那種可以送給小姑娘當禮物的手絹,那些要貴一些,看麼?”
伍六一點了點頭,這次老闆拿出來的東西果然不同,那些手帕不是一大堆疊在一起放置的,而是每一條都疊的整整齊齊,被分别裝在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中,小盒子專門有一塊被裁開,用來展示手帕邊角的花色。
伍六一看着這些手帕,猶豫地開了口“這種,要多少錢?”
“五塊錢一條。”
伍六一手揣兜,摩挲着兜裡僅剩的五塊錢,犯了難,甚至開始盤算今天下午跑步回上榕樹的可能性。商店牆壁上的挂鐘忽然響了起來,伍六一被這聲音打斷了思緒,看向了時間,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想到那小姑娘說十二點考試結束,頓時皺起了眉。他剛準備付錢,就聽見那老闆開了口。
商店老闆常年跟人打交道,看伍六一的神情就知道,這小夥子是真的想買,但這手帕的報價肯定是超出了他的預算。眼下年輕人都開始時興用手紙,手絹越來越難賣,他想着手上這些貨能出點是點,讓點利也無不可,便開了口“小夥子,看你這樣,我就想起來,我年輕那會兒給我家那口子買禮物的事兒了,那會兒才真是兜比臉還幹淨,相中了什麼想送給喜歡的姑娘,都得勒緊肚皮個把月。我也看出來了,你啊,挑這手絹也是要送相好的,這樣,我給你算便宜點,四塊錢,就當是結個善緣了。”
伍六一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他痛快地付了錢,從那些包裝精美的手帕裡,挑了條他覺得最好看的,便走出了店鋪,走出了幾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跑了回來,對着老闆道“不是買給相好的!”而後便又悶頭往縣一中的方向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