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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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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号,下榕樹中學如期開學。這是唐晴來下榕樹之後,第一次自己去學校。一路上,熟悉的花草樹木仍舊與往日沒有不同,可唐晴卻覺得一切都變了。她的身後不再有許三多時不時偷偷幫她托着書包,減輕她背後的重量。她的身邊也不再有成才陪她說笑,跟她一起背公式、背單詞。她第一次覺得,去學校的路這麼長,背後的書包這麼重,自己的身邊,這麼安靜。

她想,她有些想念成才和三多了。

這是唐晴在初中的最後一個學期,在上學期期末,他們的所有課業便都已經學完,畢業證下發之後,便有很多如成才和三多一樣的人選擇離開校園,步入社會,承擔起生活的重量。因而,與以往不同,這次開學,班裡莫名地萦繞着一股蕭瑟與悲傷的氣息。班主任田老師看着空了一半的班級,推了推他那黑框眼鏡,可那樣厚的鏡片,仍舊無法掩藏這位負責的老師心中的可惜與悲傷。但他是老師,也隻是老師,終究不能幫别人做選擇,也承擔不起那麼多段鮮活人生的悲喜。他放下了手中的點名簿,開始了每個學期的例行點名與講話。唐晴仰着頭看着老師,心思卻已經飄到了遠方。

不知道成才和三多現在怎麼樣了,走進部隊的他們,是否也如現在的她一樣,踏入了一個新的開端。

“唐晴!”

唐晴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大家都在看他,而此時,老師正指着第一排正中間的那個位置“你換到這裡來。”

唐晴從桌膛裡拿出了書包,聽話地搬到了田老師手指的位置。

如果說,唐晴和三多、成才相伴一起長大是緣分,那她和劉佳宇就是不折不扣的孽緣了。小時候,劉佳宇因為欺負許三多,跟唐晴三人不打不相識,再往後的漫長歲月中,劉佳宇在唐晴三人眼中,似乎一直充當着一個“反派”的位置。而眼下,當唐晴聽到田老師将劉佳宇安排到她的旁邊做同桌,便開始頭痛。

昔日那個欠登兒小屁孩兒,此時也如拔節的竹子一般長成了個一米七幾的大個子,他聽着田老師的安排,擡手便将書包丢到了唐晴的面前的書桌上,而後吊兒郎當地拎起外套搭在了肩頭,又大喇喇地坐在了唐晴旁邊的位置。

她蹙了蹙眉,将他的書包推到他面前,而後便撿起一邊的一小節粉筆頭,在書桌中間畫了一道白線。

劉佳宇看着唐晴這一連串的動作不僅沒生氣,還露出了個滿不在乎的笑“幼不幼稚啊你,都眼看着要考高中了,還玩三八線這種小學生把戲呢!诶,我聽說,你身邊那倆哼哈二将,都當兵去了?”

“要你管!”

“嘶……好歹也認識了這麼多年了,用得着這麼大火藥味兒嗎?”

劉佳宇斜斜靠在課桌上,拄着下巴看向唐晴“我其實就是看不慣你身邊那倆家夥,現在他們走了,我以後也不惹你了,握手言和吧!”

唐晴嫌棄地看了眼面前伸過來的這隻手,“呸”了一口,拿起剛發完的最後一本習題冊,拎着書包就走。

劉佳宇見狀,順手也将自己的書抱了起來,便出去追唐晴“不是,你們這些女的,心眼兒咋這麼小呢!我給你道歉,道歉總行了吧!”

唐晴不理她,甚至還加快了步子。

“唐晴!你不是叫那倆人哥麼?以後你也叫我哥,跟我混,我保證,我比成才對你還好!好一百倍!”

唐晴回過頭看劉佳宇“你有病?”

劉佳宇瞪眼“你這丫頭片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這邊,他剛要擡手,另一邊,唐晴就像個警笛一樣尖叫了起來“啊!!!”

田老師前腳剛進辦公室,後腳便聽到有人在外面尖叫,他探出頭來一看,唐晴正往他這邊跑,便又從辦公室出來,看向了追在唐晴身後的劉佳宇。

唐晴躲到了田老師身後 “老師,他攔着路不讓我走,還非要讓我給他當小弟、跟他混,我不答應,他就要打我!”

田老師聽了唐晴的話,不疑有他,一把扯住了劉佳宇的耳朵,将人扯進了辦公室。

被扯着耳朵的劉佳宇龇牙咧嘴地進了辦公室,進屋前還瞪了眼唐晴,指着她的手都有些發抖,顯然氣的不輕。

當前的“仇恨”似乎都帶着寫歡樂的意味,回憶起曾經的那段學生時光,不管是劉佳宇還是唐晴,都不約而同地會露出懷念的笑容,也不得不感慨,一切也許在冥冥之中真的早已經注定,隻不過,此時的他們都還是無憂無慮的孩子,眼前天大的事情,也不過就是一場場考試罷了。

“诶!這題,咋做?”劉佳宇用胳膊肘撞了撞唐晴,唐晴拿出粉筆頭,将剛剛被劉佳宇蹭花的三八線補齊,而後假裝沒有聽見,繼續寫題。

“問你話呢!”

唐晴仍舊毫不理會。

劉佳宇歎了口氣,将手伸進了桌膛,摸索了好半天,才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演草紙和試卷中掏出了兩個信封“我想着咱倆是同桌,應該互相幫助,還順手幫你将信帶回來了,不過你好像不是這麼想的,那我還是把這信……”

唐晴看向了他手裡拿着的兩封信,信封上的字迹無比熟悉,正是許三多和成才的來信。

“給我!”唐晴伸手便要去搶。

劉佳宇一側身,拿着兩封信的手轉到了背後“唐晴,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嗎?”

“你要怎麼樣!”

劉佳宇擡了擡下巴,示意習題冊的方向。

唐晴翻了個白眼,卻也拿他無可奈何,隻能氣急敗壞地開口“哪道!”

劉佳宇“奸計得逞”,瞬間露出了一個志得意滿的笑“第二道大題,第二個小問。”

唐晴耐着性子給人講了一遍題,而後伸手“講完了,給我吧!”

劉佳宇清了清嗓子“沒聽懂……”

唐晴大怒“你!”

劉佳宇将一封信遞給了她“先别生氣!我不坑人的啊,給你一封!你講明白了,我就給你第二封!”

唐晴接過了信,深呼吸了一口,咬着牙問“哪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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