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眼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故作“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江解語。
伴娘堵門,堵得就是個過場,總不可能真為難地人家新人連婚禮都辦不成。眼見着新郎官連帶伴郎團,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奇形怪狀的口紅印,王薇薇終于松了口,讓他們如願拿到了最後一把鑰匙。
高城看到江解語的這一刻,簡直就是欲哭無淚,隻說了“小語”兩個字,便帶上了委屈的腔調。江解語笑到不行,連忙從旁邊的紅色包包裡掏出了紙巾,開始替他擦汗擦臉“哈哈哈,沒事沒事啊,都是開玩笑,哈哈哈哈,咱不委屈了啊,擦幹淨就好了!”
“擦幹淨?擦不幹淨了,我不幹淨了……這群混蛋玩意兒!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們!”
高城雖然委屈,但是也沒真的生氣,他将剩下的紙巾遞給了衆人讓他們各自收拾下。然後接過了三多和成才遞上來的婚鞋,親自蹲下身,給江解語穿好。
“诶?等等,你們啥時候把鞋子找出來的!”王薇薇大驚。
唐晴将頭從三多和成才中間伸了出來,笑呵呵道“我給的。”
王薇薇一臉不可置信“大軍師,你竟然背叛我們!”
唐晴伸出手臂,一左一右摟住了三多和成才“他們出殺器了嘛……這倆都是我最親的哥哥了,我哪裡舍得叫他們為難呢!”
三多和成才見唐晴笑,就也跟着傻笑。
就在此時,三多忽然開口喊了聲“隊長!”那剛剛不知道去做了什麼,剛晃悠進新房的人聞聲轉過頭來,唐晴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沒了蹤影。
竟是他,袁朗。
不管唐晴心中怎樣的翻江倒海,這邊的婚禮還是要繼續往下走流程,唐晴顧不得自己的翻江倒海,也顧不得與三多和成才二人叙舊,隻約定了晚點聚一聚,便各自“回歸本職”,竭力為今天的兩個主角保駕護航。
袁朗沒想到自己年齡一大把,竟然還能受邀去給人當伴郎。
“我說,高副營長,我可是剛離婚沒多久,你就不嫌我晦氣嗎?”
“你是離婚,又不是死了,晦氣個鬼啊!反正我這邀請是送到了,死老A你愛來不來,但許三多和成才那倆孬兵你可必須得給我放出來啊!”
“行行行,一定給你送過去!”
挂了電話,袁朗習慣性地點了支煙,他翻了翻日曆,盤算着最近難得閑了點,外出給這裝甲老虎捧捧場好像也不是不行。
要說閑這個字,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若非前段日子遇上了點麻煩,又受了傷,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閑下來的。這一切的起因,都源于一年前的一次任務。
那次任務其實并不算難,袁朗隻帶了一個小分隊,連他一共九個人,就輕松地搗毀了一處犯罪窩點,完成了任務。可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他的莫名地就暴露了,對方的頭目似是為了報複,開始讓人跟蹤、恐吓他的親友。好在他親緣淺薄,受到波及的人少之又少,唯有他的妻子王婉婷一人。
這一年來,為了妻子的安危,他與妻子鮮少聯系,更是一面都沒見上,妻子有武警那邊派人保護,而袁朗這邊除了任務,從未離開過軍事管轄區,一直到半年多前,他們又與那邊交手幾輪,這其中的危機才算是徹底渡過。期間,他身受重傷,差點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又有了與妻子相伴的時間,卻覺得妻子的态度,似乎不太對勁了。
他的妻子,想要與他離婚。
“我要跟你離婚。”
病床上,袁朗甚至沒來得及收起與妻子久别重逢的笑,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又仔細回想了一遍她的話,看着她此時的神情,這才意識到他并沒有聽錯,是真的,他的妻子,在跟他鬧離婚。
“理由。”
“我喜歡上其他人了。”
“什麼?”
“我出軌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袁朗,對不起。”
袁朗與妻子相識相知的過程,曾是一段佳話。彼時,袁朗已經進入老虎團,是尖刀連的一個小排長。在一次野外演習中,他突發急性闌尾炎,被手下的兵緊急拉到野戰醫院做手術。當時情況混亂,負責這台手術的護士在混亂間竟然忘記了給袁朗打麻藥,大夫一刀下去,袁朗叫的是驚天動地。醫生被他這一聲尖叫吓得險些握不住手術刀,護士見狀極為不滿地開口“你喊什麼呀!不是老虎團的麼?老虎團的還怕疼啊!”
袁朗聽到這話,不知是為了部隊的榮譽感,還是為了他自己那強到變态的自尊心,此後竟是死死咬着牙,再未吭一聲,就這樣在極端的痛苦之中,将盲腸給截了。等手術結束,醫生與護士收拾手術室,看到了放在一邊,完全未被使用的麻藥之時,才意識到他們到底犯了什麼樣的錯。
那名護士,後來,成為了他的妻子。
他們相識十年,結婚七年。而現在,她想要離開了,還是用這麼決絕的理由。
“女人都愛英雄,但是隻有跟英雄在一起,才知道,英雄總是忙碌的,是屬于所有人的,能給另一半的時間,隻有很少,那麼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計。我知道你已經在盡力做一個好丈夫了,是我做不好一個英雄的妻子,我還是太自私了,受夠了孤單、分離和擔驚受怕,隻想要能抓得住的溫暖。”
“你讓我想想,好好想想……”
于是,幾月後,危機解除,敵人被消滅,身體恢複健康,一切都恢複了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唯有三十四歲的袁朗,重新變成了光棍一條。家,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