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每個人都扣了不少分。

袁朗在燈下看着記分冊，輕輕歎了口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這樣下去，這群姑娘還能堅持下來嗎？

他翻到了記分冊的下一頁，眼睛一瞬間就被一處吸引過去。原因無他，在所有人名字後那一長串的-5、-10、-3、-1之中，那個人的名字後隻有兩個-5，而這個名字，就是唐晴。

唐晴是目前所有選訓學員中扣分最少的人。

袁朗覺得這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與唐晴接觸過，知道那個姑娘有多麼剛強，她似乎對變強這件事有着變态的執念，甚至帶着幾分自虐的意味。

在軍校的那段時間裡，他不止一次地看到過那個姑娘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但還是在逼着自己一次次站起來繼續向前，像個孤勇的英雄。在軍校的時候，他初初知曉自己陰差陽錯地導緻了唐晴與伍六一的分離，心中的愧疚是真的，但這不至于讓他在被直接拒絕之後，還要貼上去幫忙。

人都有傲氣，袁朗的傲氣甚至比别人更多，但唐晴的那種不要命的勁兒太過突出，讓人欣賞，但也太過令人擔心。正是因此，袁朗才會在被她拒絕之後，仍舊選擇幫助她。

話說回來，唐晴不肯告訴他的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呢？是不是與她如今的樣子有關？

袁朗左思右想，卻最終毫無頭緒，他點了根煙，選擇暫時放下這個疑惑，繼續看這些女兵的成績，做一個基礎的預估。

次日，A大隊仍舊是天未亮就将姑娘們都集合在了一起。與之前不同的是，今天的教官隊伍之中，多了一個人。

“我叫袁朗，是這次選訓的主負責人。”袁朗搖了搖頭“昨天看了下你們的記分冊，差，太差了！這裡就從來沒有過這麼差的成績，這麼差的兵！丢死人，你們這群孬兵！”

袁朗打量着姑娘們的神色，驚訝地發現，正如王文清所說，這些選訓的姑娘們，并非沒有脾氣，從她們緊繃的姿态和緊抿的嘴唇就能看得出來，她們其實也心有不悅，但比起過往選訓的男兵，她們的情緒管理能力簡直強的驚人。一眼掃過去，幾乎沒幾個人直接表露出不忿和憤怒。就算面上挂相的人，也沒有像當初選訓的那些男兵一樣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袁朗走進了隊列之中，一邊走一邊道“我們這不養閑人，我脾氣也沒有你們教官好，從今天開始，所有訓練堅持不到最後的，不是扣分，而是走人。我們沒有耐心，你們也不再有退路。”他停在了唐晴的面前“有問題嗎？”

按照袁朗的想法，如果是之前在軍校的時候，他要是用這樣的态度跟唐晴說話，唐晴肯定要翻他個大白眼。他原本想借着這個扣她點分數。也算是他對王文清口中，唐晴的服從性的一個驗證。卻不料，唐晴目不斜視，聲音中氣十足，态度端正地回答道“沒有！”

袁朗挑了挑眉，覺得有意思，他以一副居高臨下的态度看着唐晴“态度不錯，不過，别人都沒回答，就你出聲，多不合群啊，扣五分！”

袁朗覺得，這次總該激怒唐晴了，可唐晴仍舊是那副端正的樣子，像是剛剛被扣分的不是她一樣。他覺得這樣的唐晴着實新鮮，繼續加碼“士兵，你有意見嗎？”

唐晴心中已經在磨牙了，但她很清楚，袁朗就是在故意找她的茬。她并不想留在老A，更不想看到袁朗。但她想變得更強，她知道，這裡一定能幫她變得更強，她想，就算要離開，也要先将這裡能教給她的知識和力量吸幹。既然如此，她就絕對不能被袁朗這混蛋的小伎倆激怒。

她仍舊是毫無情緒地回應道“沒有！”

袁朗揉了揉耳朵“個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的大嗓門！跟個母老虎似的多不好，以後誰還敢娶你！嘶，震得我耳朵疼，扣五分！”

唐晴咬牙，她忍。

姓袁的，你等着！等這訓練結束的，她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袁朗繼續在隊伍裡邁步，忽然發現，這裡竟然還有姑娘留着長發，發辮搭在背上，就像一個明晃晃的馬腳。他喊了聲“王文清！”

“到！”

“今天午飯取消，先把她們頭發統一剪短。”

王文清有點懵“剪多短？”

袁朗走回到隊列前，湊到了王文清身邊，忽然伸手摘下了他的帽子看了眼“既然是你帶的兵，那就都剪成跟你一樣的發型吧。”

“是！”

……

有了袁朗這一句話，姑娘們上午的訓練更難熬了。早中晚，十公裡越野。早晚，俯卧撐、引體向上、仰卧起坐、靠牆深蹲各一百個。原本的基礎訓練量對熱量的消耗就極大，而今天，卻隻有早餐一頓正經飯。午餐被取消，改成了剪頭發，晚餐則是例行的異食訓練，這日子簡直就是泡在了黃連水裡，苦不堪言。

在這樣的磨砺下，隊伍裡開始出現了因為無法完成全部訓練内容而掉隊離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