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小姜醫生,胡主任又讓你來拿東西?”
姜綿一天到晚跑護士站的次數多到站台的小護士都快看不下去了。
靠着服務台伸了伸懶腰,姜綿神情恹恹:“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跑這麼勤是專門來看美女的呢。”
幾個小護士都被她給逗笑,忍不住打趣起她來:“小姜醫生這嘴可真甜,不過要說美女,誰能比得上我們内科一枝花姜醫生啊?”
姜綿性子好,長得又漂亮,深受科室的人喜愛,來院裡沒幾天就跟大夥兒打成了一片。
上班時偶爾跟他們一起打打嘴仗,也不失為一種放松方式。
她慌忙擺手:“别别别,我們整個科室這麼大一捧花呢,就别折煞我了。”
趁着她們找資料的時間,姜綿撐着台子放空了一會兒,卻在緩緩打開的電梯内不小心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電梯門口處人群進進出出,他就身着一襲黑色沖鋒衣站在最角落,男人個子挺拔,微微垂首傾聽着身旁的醫生講話,時不時點頭附和着。
眼見他有擡頭的趨勢,幾乎是本能驅使姜綿迅速轉過身,口罩下的表情已經變得木讷,好半晌她都隻能聽見自己淩亂的心跳聲。
“小姜醫生?小姜醫生?”
直到前台護士伸手拍了拍她,姜綿才終于從中回過神來。
“小姜醫生你怎麼了?給你資料你也不接。”
“沒事,我想事情想入神了,謝謝啦。”
姜綿接過東西,僵硬着轉過頭仔細看了看身後,直到确定人走了後才徹底放松下來。
她怎麼會在這裡看見許言琛?
或者說,許言琛怎麼會來醫院?生病了嗎?什麼病?嚴不嚴重?
越想越煩躁,姜綿晃了晃頭。
她幹嘛要這麼在意這些事情,如今他的事跟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按耐住雜念往前邁出幾步後,渾身上下不自在的她又重新折了回來。
前台護士看着去而複返的人一臉疑惑:“怎麼了小姜醫生,還有什麼東西沒拿嗎?”
姜綿搖了搖頭,瞥了眼下行的電梯:“護士姐姐,我想問一下,咱們樓上都有些什麼科室啊?”
“樓上嗎?”回答她的護士思考了一下,她們的樓上也就隻有那一個科室,“好像是精神科。”
精神科嗎?
姜綿抿了抿唇,黝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片刻後,她擡頭沖人笑了笑:“謝謝護士姐姐,我走啦。”
“好~”
*
正午的陽光已悄然升至最高。
熱風拂過,帶起池中一陣漣漪。
“許先生,這次複查顯示您的情況比起一開始已經好很多了,以後那些藥就可以慢慢停了,如果後面一些症狀再複發的話,還是得盡快就醫。”
許言琛駐足在醫院大門的階梯處,手裡的檢查報告單被風吹得亂舞,他淡淡嗯了一聲,慢慢把它們疊起來揣進了上衣口袋。
始終半垂着的眸在這一刻緩緩掀開,凝視着醫院裡的某一處地方,卻始終落不到實處。
他又想起了剛才那個慌亂躲閃的身影。
躲着他嗎?
他看見了。
“對了,許先生。”
身旁主治醫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收回了目光,又恢複了那副淡漠的樣子。
“院裡組織了一個義診的活動,把地點定在了華村,正好您資助的那所學校也在那裡,院長的意思是想看您方不方便參與,畢竟您是關愛兒童心理健康這個項目最大的推動人。”
這個項目剛成立時,一系列的過程推動得非常艱難,宣傳的時候幾乎是無人在意。
大人的不重視和小孩的不善表達成了最大的阻礙,當時這個項目已經快被院裡放棄了。
許言琛是前一段時間來複查的時候看見了醫院走廊裡的宣傳海報,之後接洽醫院上層傾聽了他們的策劃和立意後,當機立斷選擇參投了這個項目,并把華村陽光小學當作第一個愛心資助點。
華村是錦州最貧困的一個地方,由于離城區較遠,經濟發展速度緩慢,生活質量也并不高,家裡的勞動力大多都選擇外出打工,隻留下一些老人和小孩兒守着村子。
這也是許言琛為什麼要選擇那裡的原因。
“可以。”沒有過多的猶豫,他應答了下來。
原本還擔心他會拒絕,聽見男人應下來,一旁的醫生立馬高興得合不攏嘴:“好的,我一會兒就把行程安排發給您!”
也許是天氣的原因,這裡的風莫名有一股燙意,吹得他内心始終平靜不下來。
沒敢再多逗留,朝人點頭告别後,許言琛邁步離開了這個令他魂不守舍的地方。
不就是躲嗎,跟誰不會一樣。
平靜外表下,衣兜裡的手不知何時已緊緊攥成拳,遮在額前稍長的頭發被吹散開來,露出了男人鋒利的眉眼。
腦海中一直循環播放着那個幾近讓他失控的畫面,許言琛惡狠狠地咬了咬後槽牙。
姜綿,你很好!
但是他們,永遠後會有期。
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他會等,等她不再躲着自己的那一天,等她願意給自己解釋的那一天。
等她親自來哄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