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大發神威時,零零壹一直在旁邊觀戰,院子裡的吳家人打成一團,周王氏與周震也是劍拔弩張。
唯獨挑起這一切的周芷淡然的站在院子中央,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可偏偏所有的事與人都與她有着扯不開的關系。
不知為何,零零壹總覺得周芷身上有種濃到化不開的悲傷,這種悲傷為周芷,也為自己。
等吳花被吳家人帶走,周王氏踉踉跄跄起身,也不敢看周震,她怕周震真的休了她。
低聲道:“當家的,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周震:“嗯。”
二人都默契的沒有再提吳花的事,哪怕事情剛剛才那麼激烈的發生。
像往常一樣,周震來到院子一角劈柴,雖然是初秋,但是這個天說冷就冷,現在不多備着點,到了冬天就難熬了。
周王氏将身上髒污的地方拍了拍,用手攏了攏淩亂的頭發,背過身,快速走到庖屋,關上了門。
周芷不知道她是真的去做飯,還是别的,但她也不關心。
這一切都是她們母女倆自找的,她不過是反擊而已。
所以有些時候和胡攪蠻纏的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隻有當棍子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這些人才知道什麼叫痛。
收回目光,餘光看見怯生生躲在一旁的周金寶,周芷笑了笑,招了招手。
周金寶這些天對她的畏懼更上一層樓,下意識小跑過去。
周芷從懷裡掏出來一塊饴糖,掰成兩半,掰得不太均勻,明顯一大一小,猶豫片刻,在周金寶垂涎欲滴的眼神下将小的那塊塞給他,大塊的饴糖理所當然的塞進自己嘴裡。
“吃。”
周金寶雙手抓着小塊的饴糖放在嘴裡慢慢舔,眼睛還不舍的流連在她嘴裡那塊大塊的饴糖。
周芷擡手摸了摸周金寶的腦袋:“以後聽我話嗎?”
周金寶嘴裡嚼着她給的饴糖,點頭:“聽。”
周芷:“聽我的還是聽你阿母的?”
“聽阿母……聽,聽阿姊的。”在周芷威脅的眼神中,周金寶弱弱的改了答案。
“這才乖。”周芷露出笑容,“接下來我說東你不許往西,我讓你打狗你不能攆雞,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聽見了嗎?”
周金寶不想答應,但是周芷的手逐漸遊移到他的耳朵上,若有若無的摩挲,眼神恐怖的要吃人,“……好,我聽阿姊的。”
“乖孩子。”拍了拍他的臉頰,周芷放開了他,“吃完了去洗手準備吃飯。”
逃脫了她的魔爪,周金寶顯得有些雀躍,“好!”
看着周金寶一溜煙蹿沒影,零零壹壹腦袋問号:“宿主,周金寶是周王氏親生的,他怎麼會聽你的呢?就算他這次答應了,也很可能反悔呀。”
周芷慢慢嚼着嘴裡的饴糖,“一次不行就多來幾次,聽話是訓練出來的,我不用他真的什麼都聽我的,隻要在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就可以。”
說着她笑道:“零零壹,關于人性你還有許多要學。”
——
今晚的飯吃的格外遲,飯桌上比以往更沉默,一向愛調皮搗蛋的周金寶也不敢在飯桌上說話,默默埋頭吃飯,連菜都不敢多夾,這是他第一次見爹娘之間是這樣的氛圍,太可怕了。
周芷見狀給周金寶夾了菜,好姐姐般叮囑道:“多吃些,你還在長身體。”
周金寶盯着碗裡的綠葉菜欲哭無淚,他不喜歡吃綠葉菜,但……小心翼翼瞟了眼周芷,快速将菜塞進嘴裡,“好。”
“還是阿芷懂事,知道心疼弟弟。”周震很是欣慰,周王氏今天甚至都想拿阿芷去換彩禮,阿芷卻依然對金寶這麼好,真是寬容大度,秉性善良。
周芷咧嘴笑了笑,随後不經意間提道:“這初秋快過去,也馬上要到深秋了,爹爹還去山上打獵嗎?冬天還有獵物嗎?”
提到他擅長的事,周震整個人都精神了,笑着對女兒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冬天山裡的動物才是膘肥體壯,不管是打來賣肉,還是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都能賣個好價錢,這也是我們家最主要的銀錢來源。”
“哎,說起來我在家待了得有十來天,也是時候該走了,要不然明年家裡就要坐吃山空。”
周芷聞言眼睫顫了顫,看來是留不住周震了,她得另想辦法。
悄悄擡頭看了眼周王氏,努力掩飾住眼裡的害怕,勉強笑着對周震說:“爹爹那麼厲害,一定可以獵到好多獵物,爹爹在山上要注意安全。”
她是正對着周震坐的,臉上有什麼表情他一覽無餘。
周震奇怪為什麼她會露出這個表情,想到剛才周王氏想要賣了她的事又有些了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關心道:“阿芷,多吃些。”
周芷臉上害怕的表情僵住了,她的害怕表現的還不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