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鬧上這麼一場,張金花着實覺得丢臉,匆匆忙忙收拾好東西,還剩下幾塊豆腐也來不及賣便歸家了。
周芷看到張金花黑沉着臉回來,還以為豆腐賣的不好,忙上前問道:“阿娘,怎麼了?豆腐賣的不好?”
張金花回頭瞪了一眼跟在後面的三人,對周芷搖搖頭道:“不是,出了一些意外情況。”她這張老臉都快丢盡了,實在不好意思說,猶豫半晌沒法開口。
劉芬跟着回來一看周芷比之前剛成婚的時候好看了不止一點,身子骨也張開了,臉旁更加白皙,明亮潤澤的眼眸仿佛會說話一般,輕飄飄一眼就讓她自慚形穢。
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滾了一身泥的衣裳,無形的妒火從心中升起,蒙蔽了她的雙眼,陰陽怪氣開口道:“老三媳婦,你這眼神也不行啊,二哥二嫂來了也不知道招呼招呼,也不知在家是怎麼學的,一點子教養都沒有!”
她心裡妒忌,嘴上也沒個把門:“怕不是在鎮上呆慣了,才瞧不起我們這些鄉下人,哦,對也是,這鎮上豪富人家多,你稍微扭兩下腰說不定啊就有那大老爺給賞錢呢!”
看她越說越不上路子,江二郎都心知大事不好,趕緊拽她的衣袖。
可是已經遲了。
張金花臉色黑如鍋底,疾步上前,掄圓了胳膊甩了她兩個大耳光,把她打得嘴角出血,腳下不穩“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周芷本打算自己親自上前教訓,但張金花已經先動手,打得還不輕,她也就沒了動手的理由,隻是眼神不再友善,眼眸含冰的盯着劉芬:“二嫂,犯口舌業的人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她不信這個,但是這個時代的人或多或少對鬼神都有着一定的敬畏之心。
劉芬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了,捂着臉也不敢叫嚷,心裡暗恨自己怎麼就豬油蒙了心,把話說出來了。
周芷臉上笑着,可是眼裡分明沒有半分笑意:“阿娘,到底出了什麼事,二哥二嫂好端端的,怎麼到這來了?”
張金花歎息一聲,将事情經過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她知道江二郎自小性子就有些佐,小時還好,越大越發明顯,總覺得世上好事都要是他的。
她将他送去學木工,也是希望他能有門手藝好養活自己,可他偏偏覺得辛苦,學木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她對教習的木工師傅說盡了好話,才讓他堪堪出師,就這,手藝也隻能說非常一般。
周芷聽完明白了事情經過,哪怕張金花說的簡單,但她還是一眼從中發現了事情的本質。
“二哥二嫂是想來要做豆腐的方子?”
江二郎實在是煩透了每天與木頭打交道,可讓他去地裡刨食,或是做些散工,他又嫌累,現在有了掙大錢的好機會,瞬間腰背一挺,理所當然道:“對,沒錯!”
“這豆腐方子是我們周家的,不過阿爹阿娘偏心這才現在拿出來,這不公平,合該拿出來讓我們也知道知道才是!”
周芷輕笑一聲。
江二郎頓時氣惱:“你笑什麼!我告訴你這是江家的方子,你少在這裡多事!”
周芷挑挑眉:“誰告訴你這是周家的方子?實話告訴你,這豆腐是我做出來的,方子也是我的,連阿娘都不知道豆腐是怎麼做的,隻有我一人知道,你憑什麼要豆腐方子?”
江二郎聽完臉色越發灰敗,但還是嘴硬道:“這不可能!你騙我的,阿娘這是我們江家的方子對不對?”
他急切的尋求答案,誰知張金花隻是淡然開口:“這确實是阿芷做出來的,和我們沒有關系。”她其實也會做豆腐,周芷早就教給她了,隻不過眼下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二郎見占不到便宜,氣急敗壞:“你騙我,你偏心也不帶這麼偏的,她一個年歲這麼輕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些?”
看着張金花面無表情盯着他看,他心裡一咯噔,心知恐怕這真的是周芷做出來的,隻是他還不肯放棄,又換了一套說辭,“我們都是一家人,合該毫無嫌隙才是,要不這樣弟妹,你把方子拿出來,我們一起做豆腐售賣可好?”
周芷微微一笑:“不好。”
“你——”江二郎沒想到她這麼心狠,“我告訴你,你嫁進江家就是江家的人,這方子自然也是江家的,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周芷面露疑惑:“可我們不是早幾分家了嗎?早就是兩家人了,兩家人不說一家話,你憑什麼在我的家裡大呼小叫。”
“阿娘,你說是不是?”她轉過頭看着張金花。
張金花微微一頓:“是。”
江家鬧的這麼一場,聲音不算小,劉大劉二躲在牆根底下對視一眼,随後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