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周芷便和江序早早的來到院試地點準備排隊,她再一次感慨自己選的地方好,從家裡出發,走路隻要一刻鐘便能到,着實很近。
到達之後,周芷便站在警戒線外面,看着江序進去排隊,她的身邊還有許多來送考的人,全都一個二個伸着頭墊着腳,熱切的目光追尋着自己的親人。
如果不是時間和地點不對,周芷差點笑出聲來,這副樣子實在太像前世的家長來送高考生了,隻不過這考試的人中有的年紀小,還滿臉青澀,有的年齡大,已然滿頭白發,顫顫巍巍的捧着一大包東西跟着人群排隊。
周芷懷疑他都有五十多歲了,嘴裡還一直念念有詞,念叨着四書五經。
很快大門敞開,裡面的官員出來,先是說了一通皇恩浩蕩,然後仔細念了一遍考場準則,有違規作弊行為的,不僅取消考試資格,嚴重者還會面臨牢獄之災。
周芷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很快輪到了江序,檢查人員掀開他帶的東西,細細檢查一番後就讓他進去了,進去之前,江序回過頭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這邊的人實在太多。
江序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周芷,目光在她臉上細細的描摹,或許她不知道她在他眼中是多麼的獨一無二,隻要她在的地方他便看不見其他人。
在周芷提議和他分房睡的那幾天,他仔細的思考了良久,認真審視過自己的感情後,發現他心悅于她,不可自拔。
這種感情不知從何而起,甚至他自己似乎一直都沒發覺不知不覺中他對她已經有了這麼深的感情。
但是想通了之後,他便很快作出決定,他離不開她。
他不知道周芷一直以來的逃避是因為什麼,但是等他這次院試結束以後,他會認真地訴說他的情意。
院試一共要考三天,這三天不允許出号舍,所有考生都隻能待在那個沒有人高的小号舍之中度過三天,身量高些的人連手腳都伸展不開。
周芷沒有在江序進去之後就立刻離開,她在聽周圍的人談論這次的院試。
“也不知道天老爺會不會讓我家相公此行順利些,為了此次院試,我們已經家徒四壁,着實是供不起了。”一個衣着簡樸,大約三十來歲的婦女雙手合十祈求上蒼,随後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站她旁邊的人也是唉聲歎氣:“哎,上次我家相公手氣不好,抽到了個臭号,就挨着茅廁,那味道着實熏人,他根本就不能靜下心來考試,三天後出來一看,他人都快熏入味了,回來之後也大病一場,養了半年才将将養回來,希望這次可千萬别出這種事了!”
周芷一聽也是心裡默默祈禱,江序可千萬手氣好點啊!
抽到臭号不僅環境不好也是對心裡的一種打壓,凡是抽到臭号的人幾乎沒有過的,要是學識能力都夠,被這個給弄崩了心态,可就太不值當了!
與此同時,江序抽完簽跟着巡考官來到自己的位置。
左右看看,發現位置還算不錯,在中間一段,離臭号有些距離,味道也不會飄到這來,他隔壁的人也抽完簽過來,看到位置還行也松了一口氣,二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眼裡卻都透露着慶幸。
在号舍裡坐定,将帶來的東西收拾好,巡考官便過來發考卷。
江序沒有第一時間下筆,而是将題從頭到尾通讀一遍,心裡有了思路和把握再開始在草紙上謄寫,等寫完确認無誤再往考卷上謄抄。
前兩天很順利,天氣也不錯,到了第三天的淩晨,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伴着一股瑟瑟寒風不斷吹向年久失修的号舍,這些号舍隻在考試的時候用,雖然用之前會進行檢修,但是建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這天夜裡江序是被凍醒的,雖然已到春天,但是夾雜着涼意的寒風還是冷的刺骨。
将周芷給他帶的夾襖穿在身上才覺得身體終于回暖些。
擡頭看了看破舊的瓦片,将所有的東西收拾好,放在一個幹燥安全的拐角,随後用東西蓋住,确保不會受潮和被雨淋濕,這才放心,再度睡下。
第二天号舍裡傳來不少人的哀嚎,有些是沒帶夠衣服生病了,還有些是卷子受潮,字迹氤氲開來一大片,這考試就算廢了,有污點的考卷是不允許收錄的。
這樣的人還不少,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努力崩塌,有人痛哭流涕,不斷罵着命運不公,被巡考人員架着拖走。
周芷聽到這樣的事的時候,趕緊跑去看,在外面巡視了一圈,發現沒有江序之後才松了口氣。
他向來謹慎,想必會保護好考卷。
既然出來了,周芷也就沒急着回去,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買了些食材,江序快回來了,她得提前準備好。
先買一隻老母雞,再買些松茸菌菇配着,煨幾個時辰,肯定很是鮮美也很補身子,再買些排骨,她打算給他做個糖醋排骨,這個菜她之前沒做過,也是前段時間發現江序好像更愛滋味偏甜的食物時才想起來。
買了上好的排骨,回家剁碎焯水,然後放上她秘制的料汁,肯定鹹甜适口,她這個愛吃辣的人都喜歡,江序絕對也喜歡,回頭再炒上兩個适宜爽口的素菜就齊活,兩個人吃這些足夠了。
午時剛過,江序已全部寫好停筆。
這次比他之前預估的時間要快些,算是他近些天來發揮不錯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