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在一旁聽着江二郎夫妻倆把心思寫在明面上的盤算,默默豎了個大拇指,心裡直呼好家夥,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這和強搶别人兜裡的銀子,并向對方扔一坨泥巴告訴你這是賞你的有什麼區别?
偏偏這二人一點不覺得這主意有什麼不對,還一臉的自得,把占别人便宜這件事看得理所當然。
周芷縮到後面占據有利地形快樂看戲,反正江鐵蛋是絕對不可能跟着江序的。
不說别的,就看江二郎夫妻倆說完之後,張金花快要冒煙的頭頂就知道。
劉芬絲毫未覺,巨大的利益誘惑促使她下意識的忽略了江序不同意的可能,還在一再地追問:“他三叔,我們鐵蛋也是個聰明娃娃,你把他教好了,以後說不定他能給你養老送終呢!”
那是不可能的,她鐵蛋隻會好好孝敬她,不過現在嘴上還是要客氣點,劉芬眼裡閃着精明盤算的光。
聽完這話周芷默默用手捂住眼睛。
果不其然,下一刻,張金花随手抄起靠在院牆邊的鐵鍬,狠狠的追着江二郎夫妻倆砸去。
張金花隻覺得這輩子的氣都被江二郎夫妻這不要臉的兩口子給激發了,心裡一股無形邪火無法發洩,她舉着鐵鍬在兩人後面緊追不舍。
“兩個不要臉的賤皮子!打量着讓我三郎給你們養孩子呢,你們怎麼不幹脆去地上撿屎吃!還養老送終,你是不是咒我三郎無後?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沒憋好屁,又蠢又壞,我告訴你,以後不許再踏進我家一步,否則我給你們腿打斷!”
江二郎被攆的到處跑,捂得了腚捂不了頭,被鐵鍬狠狠打了好幾下,打得他哭爹喊娘。
“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劉芬也沒逃得了這一劫,張金花打人的時候一視同仁,隻不過江二郎身上還有傷,跑得不快,替她擋了大部分輸出。
江老爹也憋着一股氣看不着調的二兒子,越看越氣,等張金花差不多發洩完了,才上前接過她手裡的鐵鍬:“老婆子,好了,先歇歇,再打下去你身體受不了。”
這一番話說的江二郎和劉芬欲哭無淚,到底是誰的身體受不了!他們挨打的還沒說什麼呢。
張金花惡狠狠的瞪着二人:“我告訴你們,少給我打歪主意,你們自己的孩子自己養,再說了,我們現在分家了,以後你們也給我少往這邊湊!”
劉芬還不死心,她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她兒子一旦跟着江序念書,不但以後會是個舉人,還有可能接手江家的一切。
“他三叔,你好歹是鐵蛋的親三叔,不能看他就這麼在這個小地方讀書啊,這能念出個什麼東西,你把鐵蛋接去,鐵蛋是個乖孩子,一定會聽話的。”
周芷默默回憶了上次來江家撒潑打滾的泥孩子江鐵蛋,覺得劉芬可能對乖孩子有什麼誤解。
江序一臉的溫和淡定,他娘追着江二郎夫妻倆打的時候神色如常,連嘴角的笑都沒變過,周芷抽空觀察了他一下,發現他在院子裡鬼哭狼号的時候還在抽空擡頭望天。
真是淡定啊,頗有大将之風,她心想。
可周芷這次猜錯了,江序在聽完劉芬的盤算之後拳頭立刻攥緊,脖子上的青筋影影約約的跳動,隻是沒被發現而已,擡頭是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洩,他怕再看下去二哥這一家子,自己也會忍不住動手。
真是把他當成個傻子了!
面對着劉芬的灼灼目光,江序開口:“二嫂,恕我不能答應。”
劉芬急了,那她捱的這一頓打是為了什麼,“為什麼?你可是鐵蛋親三叔!”她眼裡冒着火,今天必須讨要個說法,三叔幫侄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江序面色為難:“二嫂,不是我不想讓鐵蛋去城裡,而是家裡實在困難,我馬上要到府城裡讀書,每年的束脩就是一大筆,加上日常的生活開銷,根本難以為繼,更别說再養一個鐵蛋。”
“要不……二嫂您給我點銀子?就當是鐵蛋在我那的生活費了,我也不要多,一年十兩銀子就可以了,我這做叔叔的肯定會對鐵蛋好。”
劉芬兩眼一黑,十兩銀子,他怎麼不去搶!還有什麼叫給,這是銀子打水漂的意思嗎?
江二郎也是被這個天價數字給震驚了,他一年幹到頭家裡也攢不下一兩銀子,他開口就要十兩!
他咬牙切齒的開口:“憑什麼要十兩銀子,你是不是耍我們玩?”
江序面色無害,上前将他拉起來:“二哥要這麼說,可就誤會弟弟了,這已經是看在你我二人是親兄弟的份上,要不然價格還得再高呢。”
他生病的那段時間沒聾也沒瞎,他有耳朵聽,有眼睛看,他的好二哥是怎麼一心盼着他死,是怎麼想要獨吞江家的全部财産,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二郎原本不想讓他碰,但是被他溫潤眼睛裡的黑色漩渦蘊藏的冷意吓住,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二哥,我覺得孩子還是跟在父母身邊比較好,這樣生病的時候也有人照顧,你說是不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視着江二郎。
江二郎心虛地避開,不敢與他直視,現在他總算想起來當初他是怎麼對待江序的,不由得有些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