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今天一早就得正式到書院,一家人也起了個大早,準備送他去。
原本張金花都沒想到這一點,從前江序去讀書,哪次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的?沒有一次是她送的,他們也早就習慣了,她頂多替他收拾收拾東西,再提醒他東西别忘記帶了,後來江序年歲漸大,這些小事也不需要她提醒了,有時候她甚至都忘了第二天他就要走。
還是這次周芷想起來什麼,問了一句:“阿娘,明天相公就要去府學了,我們送他一程吧。”
張金花一愣,“這麼點路還要送?”
周芷被她問的一懵,懷疑自己說錯話了,聲音也小起來:“不用送?”雖說不遠,但是帶着一堆東西他也不好走吧,難道江家以前都沒送過?
張金花思索片刻,還沒等周芷說話,便點點頭:“那還是送一下,畢竟第一次進府學。”
第二天,江序知道全家都要送他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他都多少年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了。
張金花瞪他一眼,有人送還不知足?
一家人在奇怪的氛圍中目送江序進了府學,回去的路上,張金花心情頗好,她對兒媳婦關心兒子這件事很是滿意,覺得娶了個好媳婦,他們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她老婆子才放心。
江序進了府學便有人引着他去了府學的宿舍,一群高矮排列整齊的舍院掩映在衆多樹木之中,環境清幽。
每一間都大小差不多,他入住的是末尾的三十六号房,進去的時候隻有一個床位了,其他三個床位都已經放了東西,沒有人,看樣子應該暫時出去了,還沒回來。
将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把鋪蓋整理好,再将書箱裡的一卷卷書拿出來放在剩下的空位上,他準備出去打個水将這裡擦洗一遍。
剛打開門,卻措不及防與門外正推門而入的人撞上,幸虧他躲閃得快,要不然來這的第一天腦門上就得腫個大包。
推門而入的叫朱思敬,見差點撞到人吓一跳,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要來扶他,“你沒事吧,都怪我沒注意看路。”
江序也沒真的撞到,擺手表示不用扶他:“沒事,我真的沒事,沒有撞到。”
“那就好。”朱思敬松了一口氣,要是人剛來第一天就因為他挂了彩,那他可就罪過了,“我叫朱思敬,敢問兄台是?”他拱手見禮。
江序也連忙回了一個禮:“我姓江,單名一個序字。”
“原來是江兄,江兄這是剛來?”朱思敬充分發揮自己自來熟的性格特點,沒一會就與人勾肩搭背。
二人閑聊的時候,門外又進來了兩個人,一個穿的珠光寶氣,一身的衣物一看就價格不菲,另一個雖然也穿戴整齊,但是那衣服料子明顯與他身旁的人不是一個等級。
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來。
穿着貴氣的人叫瞿元亨,另一個叫劉安。
他們一進來像是沒看到屋裡的二人似的,瞿元亨一臉的不耐煩,一腳将門踢開後徑直走了進來,哐當一聲在自己的床上坐下。
江序與朱思敬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算寬敞的屋裡靜的仿佛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劉安輕手輕腳地在自己床邊坐下,連個眼風都沒掃二人,隻時不時留心觀察着瞿元亨。
瞿元亨今天一來到這府學裡頭就覺得處處碰壁,先是隻能住四人一間的屋子,然後竟然連個小厮都不能帶進來,他竟然什麼都要親力親為,一想起這個他就憋悶。
不過還算這個劉安有眼力見,一來就捧着他,幫他把東西給安置好,想到這瞿元亨掃了一眼劉安,咳嗽兩聲:“那個誰,過來給我倒杯水。”
江序和朱思敬面色都有些怪異,卻也沒多說什麼,他們都剛來,此時也不好冒然出面說些什麼。
劉安得了命令,立刻起身給瞿元亨倒水,隻不過動作不是很熟練,倒的水比較燙,瞿元亨一拿到手中就罵了一句:“沒長眼啊,這麼燙我怎麼喝!”
劉安臊紅了臉,他是打着進來之後就找個靠山的打算,一下就瞧中了和他同一個宿舍的瞿元亨,隻是尋靠山歸尋靠山,他沒想到這瞿元亨真的拿他當個下人看到,關鍵是這屋子裡還有外人。
許是心理建設還沒做好,他站在瞿元亨旁邊不安的看着他。
瞿元亨自然知道劉安聽他的話是什麼打算,但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使喚的下人多了,連他書房裡倒水的穿的都比他要好,而且要不是府學裡頭不允許帶小厮,劉安哪裡能巴得上他?
既然把自己當下人,那就要有當好一個下人的覺悟。
江序全程旁觀,對這兩人的關系也看了個分明,但他并不打算摻合到裡面去,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的事,哪裡用得着他一個外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