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像看到了年哥兒小時候,也是這樣肉乎乎的一小團,臉頰上肉嘟嘟的,一張嘴還會吐泡泡,不過和年哥兒小時候不一樣的是安安很安靜,也很會自娛自樂,無論有沒有人和她玩,她都會很開心,時不時就咯咯的笑。
安安出生的時候,肉肉已經漸漸邁入老年,行動也不想像年輕的時候那般靈動輕巧,但安安的出現,仿佛給它注入了新的活力,它又擔任起照顧小寶寶的職責,每天趴在搖籃前,誰來看安安都要經過它的檢閱。
周芷曾經笑稱肉肉簡直是安安的小門神,專門來保護安安的。
肉肉也這麼覺得,小時候它保護年哥兒,後來年哥兒長大了,不需要它的保護,現在安安又來了,它需要像保護年哥兒那樣保護安安,它一定會完成這個使命的,這是小狗一生的追求。
以前肉肉陪年哥兒是兩個小夥伴一起玩鬧,年哥兒丢飛盤,肉肉快速去接,兩個小團子一個玩的比一個瘋。
現在肉肉陪安安就像是一個長者,縱着安安笑鬧,絕不會讓她不開心,安安也是個乖巧的寶寶,不像哥哥小時候一樣是個人來瘋,喜歡到處跑,她更多的是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
不過在乖巧的寶寶也有調皮的時候,安安一歲的時候力氣已經很大了,也正是她學步的時候,每當她想站起來,腿卻沒有力量,這個時候隻需要喊一聲肉肉,小狗就會快速趴在她身邊,等她小手撐在自己身上後再緩緩站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安安都會特别的開心,銀鈴般的笑聲灑遍了整間院子,肉肉也會揚起腦袋,輕輕蹭一蹭安安的肉臉頰。
後來還是周芷發現安安手指縫裡有許多狗毛,這才知道每一次安安站起來都會拽着肉肉的毛發使勁撐起來,她人小,但手勁很大,肉肉被她拽掉了那麼多毛卻依舊不吭聲,隻是開心的吐着舌頭看着安安。
周芷心疼的眼眶通紅,抱着肉肉久久沒有作聲。
肉肉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但感覺到頭上有溫熱的水滴落下,淋濕了小狗腦袋,才知道她哭了,急的圍着她團團轉,小聲嗚咽。
周芷揉揉傻傻的小狗:“我沒事,你下次不許再讓安安揪你的毛了好不好?”
她是體會過安安的手勁的,硬生生被拔下來毛發,那得多疼啊。
好在安安似乎也察覺到這樣揪小狗的毛發,肉肉會疼,就再也不會撐着肉肉站起來了,每次都是自己站在床沿邊,巴着床沿站起來,肉肉就在她身後護着,萬一她要是跌倒,可以随時護住她。
……
肉肉活了很久,是一條壽命很長的狗狗。
可壽命再長,也總有盡頭,在看着年哥兒成婚以後,它像是終于完成了畢生的使命,在第二個月閉上了那雙天空一般湛藍色的眼睛。
它的毛發已經花白枯燥,不像以前那麼油光水滑,誰看見都像摸一把,體态也不像以前那樣健壯輕盈,慢慢變得老态。
最後,它在年哥兒和安安的懷抱中永遠的離開了這個它喜歡的世界。
江硯年已經成婚,是個身高八尺的兒郎,可那怕早已有心理準備還是沒忍住痛哭出聲,在他心裡,肉肉不僅是玩伴,更是家人,是早就密不可分的家人,比他哭的更慘的是安安。
安安的眼睛都快哭腫,趴在肉肉不再溫熱的身體上久久不願起身,仿佛這樣就能留住它。
最後是周芷梳理好它的毛發,将它葬在了京郊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那裡曾是它最喜歡玩耍的地方,也是她為自己和江序選定的埋骨之地,百年之後,她和江序便會陪着它一起。
小小的墳冢像一個小山包,靜靜地伫立在京郊,遙遙的望着家的方向。
不過它并不寂寞,隻要一有空年哥兒便會帶着它最愛吃的肉幹過來看他。
年哥兒和安安的手上綁着同樣的手環,那是肉肉用過的小項圈,肉肉埋葬之後,周芷便将這個小項圈一分為二,給了兄妹二人,這樣,也算是肉肉永遠的陪伴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