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原主的回憶裡得知,那徐家住在村裡的最西邊,近乎是山腳下,也方便進山。
縱然丁宏與徐獵戶交好,可原主隻在小時候和後者多見了幾面,長大反而不怎麼見了,外加她還喜歡村裡林木匠的兒子小木匠,就更沒有聯系過徐家了。
特别是徐大伯的那個兒子,就連原主的記憶裡都沒有半點身影,對于哪個丁寶珠來說都屬于是真正的盲嫁。
丁宏與柳萍對視了眼,也暫時放心,前者這才問道:
“寶珠,你餓了嗎?都幾天沒吃飯了。”
“剛剛我做了碗湯給她,才醒來的身子,也沒法多吃啥。”柳萍在旁說道。
“湯湯水水的咋能填飽肚子?況且閨女看着也好了不少,就該好好補補才對。”
丁宏一邊說着,一邊從衣裡懷間取出了一個大油紙包,笑道:
“瞧瞧我這次帶回了啥東西?”
從記憶裡得知,丁宏每每出門做生意,回了家總能帶一些沒有賣出去的,亦或是單個留下的貨,就當是開小竈了。不過帶回來的也多數不是精肉,而是下水等物。
丁宏利索地将那油紙包給拆開,把裡面的物品取出展開——竟然是一整張新鮮的生豬肚!
雖然也屬于下水,卻也能嘗到些肉味了。柳萍笑道:
“這東西好,成色也好,到時候我去熬成湯來給珠兒補身。”
“這可是我想着閨女兒才留着的,能不好?”丁宏也笑。
丁寶珠聽到這,靈光一現,插嘴道:
“爹,娘,這豬肚不如讓我做吧?”
柳萍已是接過了那片豬肚,聽聞後搖頭道:
“傻孩子,你今天才醒,身子也弱,咋能讓你去?而且你素日裡也是不怎麼下廚的啊,還是先靜養着,等晚上就能吃上了。”
原主其實會下廚,隻是要跟着丁宏做事,所以大部分還是柳萍負責去竈房做吃食。
按理說是根本沒有女子去做屠行的,隻是丁宏與柳萍膝下僅有三個女兒,在生下三女兒寶琴後身子也不大好了,可前者的一身技藝是好不容易才學成的,總要有人繼承才是,排行老大的丁寶珠也就當仁不讓地接過,直到現在,那庖丁之術倒是小有成果。
因為沒有生下兒子,柳萍也是有過懊惱慚愧,更是令蔣氏不滿,畢竟當前的丁家中,可以說丁宏是最有出息的那一個,至于孫輩,還要再過段時日才能顯現,所以蔣氏最為器重他——當然,也是圖他給老丁家長臉,或者是其他什麼理由。
然而面對這本就不滿意的二兒媳婦,她固執地認為後者完全是給二房斷了香火,那臉色自然就不好看了。
前面又說柳萍原不是個包子性格的,全因是兒媳婦要敬孝道,不然少不了被嚼舌根,可婆婆卻并不給好臉色,妯娌又排擠,這才演變成如今的樣子。
但丁宏沒有多想,他隻認為是因着自己做了這行,滿身煞氣,血債累累,這才落得一個命裡無子的下場,所以仍是向着柳萍的。
不過有那麼些年了,他倆大概也習慣了蔣氏的為難,基本是無視了去。
丁寶珠聽柳萍這麼說,連忙道:
“娘,我已經大好了,頭也不疼了,再說這是爹給我帶的好吃的,我也想做自己愛吃的呀。”
她得想辦法離開這間屋子去院裡轉轉,雖然她已經有了原主的記憶,可不知是不是攪渾了,許多都比較模糊,所以不如讓她親自去見見。
丁宏盯了幾眼,大笑道:
“寶珠臉上這血色都上來了,和先前完全是兩個樣子,想來真是好了不少。況且人也不能一直躺在床上,總要走動走動的,媳婦兒,你就應了她吧。”
柳萍無奈瞪了一眼,把手裡的豬肚放下,口中怨聲道:
“行行行,我說啥都不對不好,這豬肚還是你們自己去料理吧!”
丁寶珠得了令,也就下床憑着記憶穿上衣裳,拿着紙包就要出門。
柳萍見她那風風火火的模樣更是沒什麼起疑了,隻在後面喊道:
“哎呀,你慢着點,小心傷口!”
“好了,我看寶珠經過這一事貌似真的有改變了,跑得比兔子還快,身體一定沒事了。”丁宏一面拉着柳萍一面說道。“既然沒事,我就再去老徐那探探口風,這事兒總歸還是我們家的不是。”
柳萍聽聞後也想起什麼,歎口氣道:
“是啊,那你記得帶點東西,不能空着手上門——還有邱大夫的診費和藥錢,這倒是結清了。之後又請了楊仙姑來,說來也奇,她不過是念了幾句咒,珠兒還真的醒過來了,你得找個空兒去謝才是。如果徐家那成了的話,還要請她再仔細選個好日子呢。”
丁宏鄭重答道:“反正我今日生意也做完了,那我這就去。”
說罷,他就也離開了屋内,柳萍跟着他出門,一是想去看看丁寶珠,二是她同樣有自己的活兒要做,也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