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她拿着那些碗筷就打開木門,轉了轉頭,見的确沒人,連那桌椅都給收起來了,就悄悄出來。
這徐家要比丁家的房間少,住人的隻有三間小房,挨挨擠擠的,剩下的則是竈間和茅房,倒顯得院内空出了一片,但在皎潔月光的照射下,丁寶珠隐約見到那裡放着什麼工具,看不真切,她也不懂。
結構簡單,她也就很快找到了竈間和儲水的水缸,正想着收拾手頭裡的碗筷,卻聽旁邊不遠處猛然有誰說道:
“喲,新媳婦兒這是在做啥呢?”
丁寶珠轉頭一瞧,聽這聲音,她知曉這是那個她進門時放火盆的人,也就是徐晔的那位姨母。
她想了想,學着後者那樣叫了一聲,說道:
“我想把這些碗筷洗了,姨母。”
結果聽到了這個詞,那婦人臉色微變,眯着眼沒好氣道:
“這時候你應該是好好伺候你夫君休息,别的事兒要忙啥?喊一聲也就罷了。再說了,村裡有哪家新媳婦上桌的?不過就是這一頓而已,忍忍又怎的?明朝又不是不給你飯吃。”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丁寶珠手裡的碗筷徑直拿了過來。
後者聽着她怪裡怪氣的話語,瞬間明白自己好好說話是沒有用的,馬上擺出了一副稍顯委屈的模樣回答道:
“夫君他方才宴上喝多了酒,胃裡不舒服,所以才想吃點東西墊墊,還叫我吃了,現在也睡下了,我才想着把碗筷收拾了,姨母是長輩,小姑子們想必已經休息,我怎能勞煩呢?”
反正徐晔已經睡了,那醉的程度,估計明天基本都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她怎麼說也沒事兒。
而作為一個盡在鏡頭前出鏡的博主,這點戲還不是信手拈來?
“……真的?”那婦人有些半信半疑,最終也不再多說什麼,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時辰也不早了。”
丁寶珠樂得不做事,直接就回了房。
徐晔依舊在睡,甚至睡得愈發沉了,丁寶珠瞧着也不禁打了個哈欠。脫了外衣和鞋,還穿着中衣,又吹了那雙快要燃完的紅燭,就在他旁邊睡下了。
倒是一夜無話,可丁寶珠心裡念着柳萍千叮咛萬囑咐的事,雞叫一聲的時候就慢悠悠醒來了,雞叫二聲,她就不得不爬了起來,惺忪地穿上衣裳,揉着眼出了屋。
這村裡的婚禮真是既簡單又繁瑣,明明迎了親後連印象中的拜堂都沒有,可第二天那新娘子卻要早早起身,去給那公婆敬茶去。
才伸了個懶腰的功夫,那神龍不見首尾的婦人又出現了,丁寶珠聽見她嘴裡碎言道:
“怎麼也不收拾好再出門?看你頭亂的,又起得那麼晚,哪裡像是個媳婦樣子?”
這嗡嗡嗡的聲音丁寶珠自動無視了大半,隻是她擡手摸摸腦袋,原來自己還是披頭散發的,而嫁了人,好像就要绾髻來着?
可是昨天晚上,她和徐晔好像什麼也沒做……
算了,沒做正好,估摸着徐晔也不喜她,自然不會碰她,不是還給她講了那些話麼?
那婦人接着想說,丁寶珠一口打斷道:
“知道了姨母,我回去整理,一會兒就去給你和爹敬茶。”
她說完,轉身就走,完全不給那婦人再開口的可能——要是多回答一句,還費自己的唾沫呢!
丁寶珠從搬來的箱籠裡找到了梳子,又尋了根木钗,好不容易绾出了個松松的發髻,這才重新出門。
來到竈房,那布局和丁家差不多,隻是房梁上吊着不少肉幹,畢竟獵戶去打獵除了變現就是自用,肉應該是不少吃的。
丁寶珠在竈裡生了火,又從水缸裡舀水燒,竈膛裡火大,她繼而找了碗出來盛。
雖然稱作敬茶,但其實熱水也是可以的,主要還是看那形式。丁寶珠轉了轉眼,便又在裡面放了些其他的東西,這才做了兩碗茶水,端去了正屋。
柳萍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這個步驟對她說了好多次,她記不住也能記住了。
“爹,姨母,我過來敬茶了。”
丁寶珠在門口說着,下一刻,就聽屋裡回應道:
“嗳,你進來吧。”
丁寶珠應聲進房,那徐翊和婦人,還有她那兩個新小姑子都在房裡,貌似早已晨起了。
那婦人實際姓李,叫做銀屏,是徐翊發妻去世後續娶的,也是那發妻的妹子,但村裡這種小姨子做填房情況也不罕見,所以也就這麼過了,而那徐瑩和徐芝也是那李銀屏所出的孩子。
隻見那李銀屏的臉上,似乎仍然有種不悅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欠了她百八十兩的銀子。丁寶珠隻做瞧不見,端着托盤朝徐翊笑道:
“爹,我泡了茶水來敬,請賞臉。”
“當然好。”徐翊答應着,卻問道,“晔兒呢?他咋還沒起?”
不等丁寶珠回答,李銀屏就解釋道:
“昨兒他被灌了那麼多酒,今兒起不來也是會的,前些日子他也常出門,總不閑着,就讓他多睡會兒吧。”
徐翊依舊有些不滿,丁寶珠這時說道:
“爹,徐晔他一定是累着了,總歸這茶水也是我這個做兒媳婦的該做的,就讓他多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