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酒量……
落日後他們就要回去了,這醉醺醺的,就不知還會不會走路了。
空腹喝酒傷胃又醉得快,比起在衆目睽睽之下,丁寶珠更不想回去被李銀屏抱怨,便夾了塊攤蛋餅在他的碗裡,說道:
“喝了酒也得吃吃下酒菜才對,這樣酒才好喝。這雞子是家裡自己養的雞下的,你嘗嘗如何?”
丁宏笑呵呵道:“是了是了,姑爺再嘗嘗這鹵菜,要是覺得好吃,就帶些回去,也給你爹嘗嘗。”
可徐晔看着那塊蛋餅,就想起了丁寶珠方才的那番有關雞子的言論,心裡無奈,卻也吃了,又去吃那些鹵菜——他今兒注定是受人擺布的一日。
那鹵的下水仍是豬下水,畢竟宰雞宰鴨還是沒什麼賺頭,殺豬在平民裡可以說是最賺的。有豬心、豬肝、豬肺、豬腰子、大小腸和豬尾巴,那鹵汁已經完全滲透進了下水裡,吃一口再喝一口酒,還真是挺爽快的。
隻是某些豬下水清理起來十分麻煩,丁寶珠下意識掏了塊鹵腸吃,結果就好像有點中彩一樣地嘗出絲腥味,但你要問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的,那肯定是後者。
按理說她動動關系也可以得到不少下水,也許還是免費的,但先清理再加上制作也太麻煩了,有那功夫她都能做上幾批點心了,所以她暫且不考慮。
不過那豬心豬肝很好吃,隻是丁寶珠還是最喜歡豬頭肉那軟糯的口感,可豬頭一直就那一隻,倒是要比其他下水貴些。
蔣氏依然冷冷瞥着這對新人,總歸活得長了,有了那麼點閱曆,那丁寶珠一個勁兒地吃,簡直就和豬一樣,而那晔哥兒隻顧着讨好老二家的,還不是他爹徐獵戶與老二交好?這麼看下來,這倆人壓根就沒啥感情!
不過隻要丁寶珠這個刺兒頭離了丁家,自己心上的刺兒也就拔了,而且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徐家住得又偏遠,今後想必也見不到幾面了。
為此,那蔣氏也就真的不再多話,否則起碼還要再多講幾句,繼而大吃大嚼起來。
徐晔酒量不像他爹徐翊,兩碗醇酒下肚,臉上已經浮現了一層淡淡的顔色,活像是女兒家用的胭脂,而桌邊的幾個女兒也已要吃飽了,小一點的寶琴和寶菱,更是又吃了些那甜滋滋的水晶芋頭後,與柳萍說了聲後就下了桌。
丁寶珠此時也勸道:“爹,午時快結束了,您午後還有事情要做不?酒喝多了許會誤事,這酒也不一定今天就要喝完,放到下回也是一樣的。”
至于柳萍,那是一向不允許丁宏喝醉,村裡有很多那種酒蒙子,最後不是誤了事就是丢了命,她可不想丁宏也出事情,便跟着說:
“是啊他爹,女婿以後又不是不來了,還能再喝,而且這還是珠兒特地給你買的酒,你不省着點,莫非是一次性就要喝完嗎?”
這醇酒的勁兒的确要大,平日裡丁宏喝了兩碗啥事也沒有,這次下肚後卻有些反應了,隻好說道:
“行,那還剩着一點,就下回喝吧,姑爺可要多來走動走動啊。”
徐晔暗暗松了口氣,才答應,那蔣氏就吐了口骨頭,哼聲道:
“大老爺們兒多喝點酒怕啥?你這做媳婦兒的,還管這閑事?”
丁寶珠忽然覺得這蔣氏和李銀屏似乎是一樣的,她看不起柳萍,後者也瞧不起自己,就一個勁兒地非要嗆幾句才罷休——可究竟為什麼一定要嗆呢?難道自古以來婆媳永遠都是冤家路窄的?
丁宏勸道:“娘,我午後确實還要做事,喝醉了就晚了,您就少說幾句吧!”
最後蔣氏的确是開始少說了,可桌上的剩菜還有不少餘下的,她光挑了肉菜給帶了回去,就留了那些鹵下水。
吃過飯,丁宏囑咐了幾句就離家了,柳萍和丁寶珍收拾碗筷去,而丁寶珠瞧着徐晔又有些喜宴後的樣子,不禁說道:
“徐晔,你多喝了一碗,要不你先打個盹兒?”
徐晔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酒氣,熏得雙頰也是淺紅,他聽聞後蹙眉道:
“這……不太好吧?”
今天是回門禮見嶽父嶽母和妻家親戚的,哪能在沒回去之前就在妻家裡呼呼大睡?即使他沒讀過什麼書,也知道這很沒有禮貌。
“總比你一會兒跟人說話都磕絆嘴的要好吧,回去前要是沒醒酒,路都不好走。”丁寶珠安慰道,“就在桌旁小憩一會兒,到時候我喊你就是了。”
二房仍然是隻有兩張床,一張是丁宏柳萍睡的,一張是三個女兒擠在一起的。而丁寶珠出嫁後,丁寶珍和丁寶琴再睡倒是舒适了點,但這兩張床徐晔都不能睡,靠在已經擦幹淨的桌旁倒是可以。
徐晔糾結了會兒,或許是覺得丁寶珠說得也有道理,便緩緩點了點頭,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覺得十分困倦,也怕之後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