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丁寶珠腳程快,不久就回了家,隻是她自然也是沒有紙筆的,便從屋裡拿了幾張草紙和自制的炭筆,考慮了會兒,又找了個挎籃,在裡面放了什麼,這才又重新離開家門。
她這來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看門犬黑虎不在,等屋裡的人察覺到時,人早已不在了。
李銀屏皺皺眉問道:
“剛剛誰進來了?是不是晔兒媳婦?”
徐瑩答道:
“應該是大嫂,可能是有啥事要去忙吧?”
李銀屏心裡更是起疑,況且有啥事不能和家裡說一聲,搞得這樣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可丁寶珠沒有想那麼多,隻想着雙方有個字據會好些,她也不是不相信林木匠一家,隻是在接觸到這種關于利益的事時,還是習慣了這麼做。
隻是這一次,她來到那林家,卻發現林材不見了,轉而院裡坐着的是一個更年輕的男子,正在低頭刨着木花。
唔,這應該是林木匠的兒子?
等等……林木匠的兒子?!
丁寶珠一怔,頓時把之前忘得一幹二淨的事情給想起來了——這小林木匠,不就是原主喜歡的,還為他哐哐撞大牆的人麼?
雖然她已經替代原主了,可事情已經發生過,肯定會有點尴尬。但都談完了,她也不清楚哪裡還有木匠,自己的生意也重要,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想到這,她朝着院子裡喊了一聲:
“林大叔還在嗎?”
林森被這熟悉的嗓音給吓了一跳,竟沒想到丁寶珠又返回來了。他下意識地想逃,卻也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就突然覺得仿佛被風沙迷眼似地愣在了原地——他笃定那是丁寶珠,可梳着高高的婦髻,露着些許白嫩的頸子,原先高挑的身材似乎瘦了點,更顯得秀麗精神,最重要的是,那本來兇神惡煞的神情完全不見了,也和他回憶裡的根本不同了。
“你……”
林森一時說不出話,就連想要逃跑的腳步也停下了,午後的陽光大片大片照耀下來,一陣暖融融的,使他奇特地少許心搖神蕩起來。
丁寶珠幹笑幾聲,問道:
“你爹呢?我找他有事。”
“啊?哦……他在的,你、你先進來吧。”
林森回過神,可想起以前丁寶珠幹的那些事,他還是保持着懷疑,放下刨子就去屋内了。最後林材出來,那林森卻沒再出門。
“你還真來了啊。”林森說着,又問,“咋了,你還真想寫個字據?莫不是用你那笙哥兒的紙筆了?”
丁寶珠不去提那丁笙,隻是笑道:
“我拿了我自己做的紙筆來,反正隻要有顔色不就成了。林大叔,到時候我們一式兩份,你這裡一份,我這裡也存一份,以後萬一出了什麼事,這個也好拿出來的。”
“哎呦,你這個倒是夠規整。”
林材面上這麼說,心裡卻想着這種方法貌似是鎮上有的,不然村裡哪裡會這麼正規?
隻是這丁寶珠竟然也知道這法子?難不成是從丁宏那學的?
看來自己還真是不能随便應付了——就算沒有丁宏,她如今的夫家還是徐家,就徐家那一大一小的體格子,他可拼不過。
他想到這,連忙道:
“那就麻煩你寫兩份了,我就是一大老粗,我那兒子也隻是跟着我做木匠,也不識字。”
丁寶珠點點頭,就拿着那炭筆在草紙上簡單寫了信息,比如制作物品、已交付訂金和剩下的尾款數目,又問道:
“林大叔,你這些東西大約要做多久?”
林材思索片刻才答道:
“你這也不是啥精細活,就是我還壓着其他人的活兒,總得要一個個來,大概半個多月吧。”
丁寶珠眼眉一挑,這對于她設想的時日實在是相差太多了,隻是這年代隻能靠人工,況且村裡可能又隻有林材林森倆父子是木匠,還真隻能等着。
幸好現在氣溫上升了點,不像是初春那樣寒涼,不至于剛做好的吃食一挑到村外就要冷卻了。
她确定後,便把交貨的時間也寫了,又重新謄寫了份,在自己這份上簽了自己的名字,還好她看過許多關于美食的古籍,而那些古籍上多是繁體字,久而久之,她也對繁體字略知一二了。
但林材不會寫字,就在拇指上塗了炭粉印在紙上,也就成了。
各自收好,丁寶珠又從挎籃裡取出一個小罐子來,又笑道:
“辛苦林大叔了,正好我釀了酒,就也算是辛苦費裡了,我急着要呢,還請進度适當加快一些。”
一提到酒,林材就就雙眼一亮,驚奇道:
“娘子,沒想到你還會釀酒?”
“隻是自己嘗試的,不一定合您的口味。”丁寶珠謙遜道。
“這有啥的,有酒就好啊。”林材喜道,又朝着屋内喊,“森兒,快把酒壺拿出來!”
丁寶珠抿了抿唇,之前她就若有似無地察覺到林材身上有一抹酒氣,想投他喜好不假,可也斷定這林材是個嗜酒之人,丁宏和徐翊雖然也喜歡喝酒,可不會像他這樣像被酒味給腌過了一樣。
林森低着頭把酒壺拿出來,一點也不敢看過來,丁寶珠便把自己帶來的米酒盛出,又換了笑顔道:
“我要做的東西,林大叔可得多費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