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之,好久不見。”
“師傅!”陸易安聽這聲音,一甩剛才的失落,一躍而起,難得露出開心的笑容,奔了過去:“今年來的這麼早,這一路上辛苦了。”
進門的是清城山的玄真道長。
陸天立稱陸易安從益州到長安的途中,因被刺殺留了遺症,受不了長安暑熱,每年初夏都派清城山的玄真道長到長安給他用丹藥調養。
其實是讓玄真道長教陸易安練武,陸易安為了符合羸弱有疾的僞裝,隻能在暗室練武,還不能練的過于強壯,隻能略長薄肌,在玄真道長的指導下,順道家之法,輔以内力,倒也成了自成一派的武功高手。
陶高祖尊道教為國教,玄真道長經常雲遊四方布道和行醫,所以他頻繁往來益州和長安,并不引人猜疑,還能傳遞消息。
“今年中元節要好好慶祝,我一路上給各方都帶了消息,也來助務之你一臂之力,幫大将軍辦好那場宴席。”
“那依師傅所見,各方都準備的怎麼樣呢?”
玄真道長并不答話,陸易安才說到:“師傅放心,這裡很安全。”
“兩個月前,四千精兵已經喬裝成各色人等,陸陸續續出了益州。現在都到長安了,僞裝身份隐蔽在長安各處,基本已經回了信,能夠接收号令。”
“所有武器都拆解運輸,有一部分是那些精兵攜帶在身邊帶走,有一部分是讓商隊裝到貨物的暗格裡運來。接下來一個月會根據之前的部署,這些精兵各自行動,找到自己的武器,組裝好帶在身邊,等六月的号令分部集結。”
陸易安耐心聽着,隻是聽到六月眼眸有了些波動。
玄真道長注意到了,他每年都來長安看陸易安,斷斷續續看着他從那個八歲的少年成長為現在的樣子。
陸易安十年前來了長安,突然背井離鄉,沒了父母依靠,途中遭遇暗殺,之後還要防着各種危險。
最開始想要家人陪伴,但作為質子,陸易安不能離開長安,父母無诏不得入長安,隻有陶高祖六十千秋、新帝登基這種大事才能奉旨到長安與他相聚,十年間他隻見過父親五次,每年生辰和除夕都是自己度過,個中的孤獨和心酸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但玄真道長也看的真切。
雖然在外時陸易安是長安城著名的風流小公爺,但是實際上心思沉穩、計謀深遠,而且斷絕情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次相見玄真道長覺得陸易安有些變化。
玄真道長繼續說到:“今年中元節,大将軍會應诏到長安,隻能帶一千兵馬,而且太宗不會讓大将軍帶兵入長安,隻能駐紮在城外,到時會讓五十文官和五十死士置換,随大将軍入宮,這些死士武功高強,以一敵十,和宮裡的安排呼應,勝算……還是較大。”
謀反這種事,都是把腦袋栓褲帶上,哪裡有什麼較大的勝算。
陸易安也明白,他聽說還有文官同行,加入行動,略為不解,士兵服從命令,多是血性男兒,也願意為了點兵封将、加官進爵拼命,但是文官不同。
“這些人可保險?”
“這些人都是大将軍資助的窮苦讀書人,都受過大将軍恩惠,并且有民族大義之人,都值得信賴。”
玄真道長說完,又問到:“宮中安排的如何?”
“我之前将太子與吐蕃奸細串在了一起,太宗多疑,太子就算和這些吐蕃奸細沒有關系,但是也不敢輕易讓太宗知道,所以那案子被東宮壓下。這樣的舉動反而讓太宗懷疑,兩人之間本就有間隙,聽說最近太宗随便扯了個由頭,讓太子好好管束六衛率。”
“金吾衛和領軍衛中我均有部署,總數約兩千人,每五日往來密信,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并沒有告知他們具體計劃,準備六月肅清隊伍,保證沒有差錯再道明。”
“一切皆在掌握之中。”陸易安踱步坐回書案旁,請玄真道長坐,才又幽幽開口問到:“師傅,可否提前行動?”
“提前?為何?”
其實陸易安問出來就知道結果,謀劃了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準備,不到萬全的時候不會動作,一旦出現失誤,丢掉性命的不僅僅是他陸家父子,還有千萬人的性命,甚至益州數萬計百姓的性命,他不會冒險。
“無妨,我隻是想提早和母親相聚,很多年沒見她了。”
陸易安強壓下心緒,有些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聽陸易安這麼一說,玄真道長甩了一下拂塵,笑道:“務之,你猜我這次帶誰來了?”
陸易安心跳慢了一拍,剛剛他說想見母親,不會……
不過他知道母親作為衛國公夫人,也是要得诏才能到長安,所以不會是她。
“跟我來。”玄真道長又甩了一下拂塵,搭在自己的左手臂上,神神秘秘的起身,陸易安跟着他出了密室。
陸風在門口等着他們,臉上也帶着笑意,應該也是知道誰來了,領着他們往後院走,陸易安也不問。
剛進了後院的廂房,就看到了院子裡擺着好幾個箱籠,兩個丫鬟正在收拾,陸易安沒見過這兩人,繞過箱籠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