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常悅搖搖頭:“沒有,就是有點累。”
陸思安聽見說話聲,轉頭看了下,隻見段嘉沐宋常悅從帳篷一角繞過來,段嘉沐沒有讓綠柳打傘,扯着袖子給宋常悅遮陽,兩人挨的很近。
帳篷到杏林還有一截路,宋常悅似乎有點吃力,段嘉沐牽起她的手走了過來。
陸思安看着那段非常平緩的小坡和兩人牽着的手,心裡湧上酸澀,連忙轉頭,突然瞧見陸易安神情晦暗,看着段嘉沐兩人的眼神像盯着獵物的猛獸。
陸思安第一次見到陸易安這樣的神色,有點心驚,認真看了下,又發現她哥哥已經恢複了往常在她面前的清冷,一切好像她的錯覺。
沐哥哥隻比她哥哥大一歲,還是因為沐哥哥去巡邊耽誤了幾年,應該是她哥哥看好友馬上就要成婚了,娶的還是這樣的美人兒,心中肯定難免失落和羨慕。
陸思安這麼想着,覺得也頗為合理,哥哥定是羨慕了。
段嘉沐兩人也看到了陸家兄妹的視線,忙丢開雙手。
段嘉沐和宋常悅一前一後到了桌案前,兩人臉上的羞澀還沒散去。
陸易安臉上已帶了笑,招呼二人坐下喝茶,段嘉沐扶着宋常悅坐好,自己才落座。
陸易安擅長茶藝,他取出兩個茶杯,倒入泥爐裡溫着的水,放置一會再涮洗幹淨,此時茶杯的溫度也剛好。
他姿勢閑适的将熱水倒入茶壺,一手執壺、一手按蓋将茶水倒入公道杯,再給四人的茶杯斟上熱茶,放下茶壺,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外出飲茶的茶具簡單,但端王府也講究,配的是一套開片極好的九頭汝窯茶具。
一般都是一壺六杯,但桌上卻隻有五個杯子,段嘉沐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他一門心思都在宋常悅身上,也就沒有深究。
段嘉沐和宋常悅點頭緻謝後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這樣的天氣雖還不算炎熱,但騎了一上午的馬,他們的确也口幹舌燥,溫潤馨香的紅茶一入口就沁人心脾,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又都羞澀的轉開了眼。
陸思安正受不了含情脈脈的兩人,就見端王府的下人來請他們去曲水邊參加觀花宴。
四人連忙起身,跟着端王府的那名下人出了杏林。隻見在櫻花林下的曲水邊,搭了好幾個涼棚,一列列擺着很多桌案,上面已放了美味佳肴和精緻蔬果。
賞花宴不像宮廷在旁邊辦的曲池宴,位置都是定好的,這邊是賓客們随意落座。
段嘉沐本就家世尊貴,是長安城世家子裡的紅人,又都知道他下月就要成親,紛紛招呼他過去同坐,段嘉沐一邊拱手回禮,一邊擺手拒絕。
招呼陸易安的人也多,大都是平時和他一起喝酒聽曲的浪蕩子們,宋常悅看了一眼,那些人看她的眼神讓她有點不舒服。
她側頭看了一眼陸易安,他也對那些人搖扇招呼,但姿容潇灑,眼神坦蕩,全然沒有那些浪蕩子的猥瑣之意。
宋常悅穿的是湖藍色的大衫和披帛,在一衆貴女紅色、紫色、金色等豔色裝束中頗為顯眼脫俗,又生的那樣玉貌花容,行走在搭着輕紗帷幔的涼棚間,真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段嘉沐和陸易安本就鶴立雞群,宋常悅在一群人中更是亮眼,衆人都被宋常悅吸引住了目光。
段嘉沐怕宋常悅磕在桌案邊,一直護着她。
“那就是宋二小姐嗎?可真是個美人兒。”
“長的這樣标緻,以前怎麼沒見過,按說這樣的絕色,見過一次就不會忘。”
“聽說這宋二小姐是個癡傻,以前從來不到外面走動。”
“這樣看着哪裡像癡傻?”
“就算真的是癡傻,人家也傻人有傻福啊,就要嫁給段小将軍了,你看段小将軍看着她眼珠都不轉的樣子。”
衆人嘻嘻哈哈調笑着。
那人領着陸易安四人,将他們引到了靠曲水的涼棚,一邊擺了酒,是給男賓們坐的,那下人請段嘉沐和陸易安坐。
段嘉沐請陸易安先坐,沒落座,吩咐那下人領着宋常悅和陸思安去座位。
宋常悅才知道段嘉沐是要送她去座位。
“真是如膠似漆啊,這麼點路都要送過去。”
“想不到段小将軍作為武将之後,竟然這麼細心。”
這個涼棚的女賓那邊已坐了不少人,雖然大多都是掩嘴低語,但宋常悅還是聽到了大部分,她微微低了頭,臉上飛上一片紅霞,美人兒秋波流轉,含情凝睇,更是驚豔了衆人。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段嘉沐和宋常悅身上,沒注意到這頭已落座的陸易安臉上常見的那絲笑意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