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俯身垂眸道:“舅舅将魏蛟的新婦擄來,讓魏蛟知曉了豈不是引火燒身,不若将人早日送還回去。”
李修見外甥突然與自己讨論這件事有些驚訝。
他站起身道:“派去的人報除了車上的三個女子,其餘兵甲皆斬殺未留活口,魏蛟又怎麼知道是我将他的夫人擄走的。”
後又輕點桌上的書信,“張玖的人馬和糧草不日将抵達昌平,屆時人貨兩清,一切就不與我相幹了。”
崔琰:“可…”
見崔琰還要規勸,李修雙手背身,制止道:“此事已經定下,勿要再勸。”
而後又覺得外甥言行有些古怪,想起晌午有人來報崔琰曾進過關押魏蛟新婦的房間,李修懷疑道:“你和蕭氏女是舊識?”
崔琰隻好坦白:“之前被崔裕的人追殺,是她救的我。”
李修揶揄地笑:“怪不得。”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想來自己這個外甥是舍不得将那婦人換給張玖,可一個女人又如何能比大業重要。
崔琰覺得對方誤會了,正要解釋。
一個小将突然近前來禀告。
“主公,有兵馬正向昌平急速靠近。”
李修問:“是誰的人?”
按照信中,張玖的人應該還有兩三日才到。
“對面着的是黑甲。”
隻有幽州兵穿黑甲。
李修大驚。
忙匆匆跑到城牆上,下面果真烏壓壓的一群。
約莫有三四千人,皆是精銳的重甲騎兵。
李修險些站立不穩,這是來奪人還是來攻城。
幾年前,他曾偶然見過魏蛟一面。
此時城下為首的兩人其中一個不是魏蛟又是誰?
旁邊的黑臉将軍見城牆上人頭攢動,舉刀大喊:“李修,快将我們主公的夫人好生送出來,饒你全屍”
李修霎時慌了神,指着城下叱罵去劫人的下屬道:“你不是說一個不留嗎,何人去報的信!”
下屬連連叩頭告罪。
李修一腳踹在他心口洩憤。
崔琰忙道:“舅舅,現在不是問罪的時候。”
目前魏蛟的主力在滁邱,昌平城牆牢固,易守難攻,對方隻帶了三千人過來,可想目的并不想與昌平交戰,隻要将人全須全尾地送回去,可避免後續魏軍的報複。
李修搖頭感歎:“你不了解魏蛟,此人睚眦必報,若得罪了他,日後必十倍百倍地奉還回去。”
那許垚不就是個下場。
崔琰想了想道:“我與蕭女郎相熟,屆時讓她在燕侯面前說些好話,不定可化解。”
将個人安危寄托在女人的枕頭風上,想來真是可笑。
不過當下也隻有這樣了,李修隻好點頭。
——
崔琰來了關押蕭旻珠的小屋。
身前的少女目含希冀地等着他的消息,她渴望能夠出去。崔琰突然有些不想放對方離開。
但他無法承擔那樣的後果,隻得啞聲道:“燕侯此時在城外。”
蕭旻珠:!
準夫婿竟然親自來救她了。
想想突然有點子感動。
“這件事确實是我舅舅的錯,我代他向女郎道歉。”崔琰突然有些扭捏,“到時……還要請女郎多勸勸燕侯日後不要來攻昌平。”
蕭旻珠忙不疊應下,“沒問題。”
小命還捏在人家手裡,不答應能怎麼樣,至于魏蛟聽不聽,就是他的事了。
蕭旻珠又說:“麻煩崔郎君将我那兩個婢女一齊送出城,多謝了。”
較之以往,她客氣了許多。
抿唇勉強勾出一個清淺的笑意,崔琰道:“小事。”
他撇開眼,突然愧于與對方交視,内心隐有澀然。幾月前,她救下自己,而今,他卻充當了綁匪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