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也是董清搜刮來的民脂民膏,他不取用,還不是便宜别人。
魏蛟回想方才董清說話時遮遮掩掩,顯然是因為那董梧在背後做了什麼虧心之事。魏蛟已經鐵了心要徹查此事,他命人招來衙門主事。
收到魏蛟的通傳後孫戚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将自己最近做過的事完整捋了一遍,生怕魏蛟招他過去是嫌他辦事不力,要砍自己的頭。
“下官拜見君侯。”
魏蛟倏然擡目,露出森森白牙,“孫主事。”
孫戚頓時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感覺下一刻對方就要用尖銳的牙齒咬斷他的脖頸。
他上次見到魏蛟還是兩個月前城破的第二日,當時幽州軍長驅直入,他們這些金陵的官員随之被押着關進了一個房間,将近一日未進水米,餓的昏昏沉沉,頭暈腦脹。
直到房門再次被打開,一個黑色勁裝、傲然如冰霜的青年踩着落日餘晖走進來,壓迫性的目光仿佛掃視了他們在場的每一個人。
說實話,對方和他想象中比,簡直是太年輕了。
但孫戚并不敢小觑對方的手段,那日可是有五六個不肯向魏蛟低首的同僚死在了他們面前,鮮血幾乎浸濕了房間。
魏蛟将刀插回刀鞘,冷漠地道:“願意歸順于孤的出去,不願意的,孤不介意送你去見你們的許太守。”
和冷戾如地獄惡鬼的魏蛟相比,今日笑着的魏蛟顯然更難以捉摸。
孫戚更小心地侍奉道:“君侯有何吩咐,下官願孝犬馬之勞。”
魏蛟嘴角勾着笑:“秦家人和回春堂的糾紛可讓仵作重新驗屍了?”
孫戚倏地一驚,萬萬沒有想到魏蛟找自己是因為這件事。
但細細想來,這件事又确實與對方有一絲相關。
昨日使君府的下人來說是奉燕侯夫人之命,讓衙門仵作重查秦老爺子的死因。
好巧不巧,就在前一日,董大人府上的三爺就托人做了局請孫戚吃飯,說自己小厮的祖父被回春堂的郎中給醫死了,便囑托孫戚等那郎中進了衙門後讓人在獄中好好關照。
據說那小厮侍候董三爺多年,主仆間有些情誼,為此董三爺便想給自己小厮尋公道。
孫戚入官場多年,對這類事件處理也十分有心得了,看過仵作驗屍證明後便滿口答應下來。
一來上面确實如對方口中所說,老爺子的死是因為吃過了郎中開的藥,與一開始吃的藥性相沖命喪黃泉,二來,他一個小小的衙門主事也不敢得罪董郡丞家的公子。
所以不管事實到底是不是如此,隻要他想長久地在這個位置上幹下去,就必須按照對方的指示去做。
原本隻需等着董府下人報官,他派衙役去緝拿郎中便是,不知為何讓燕侯夫人給摻和了進來。
孫戚左右為難,兩邊都不敢得罪。
重新審查,查出來和原來不同結果,董郡丞那邊如何交待,要是不從,怎麼給燕侯夫人去說,女人家的枕頭風同樣不可小觑。
如今魏蛟親自過問,孫戚明白這件事已經脫離自己的控制。
孫戚一時心跳如雷鼓,鄭重其事道:“下官已經派人重新去查看了。”
魏蛟啧了聲,不耐煩地道:“查出最後結果需要多久?”
孫戚鬓邊冒出細密汗珠,他用袖子一擦,“大概……五天。”
這已經是緊趕慢趕的時間,官府在受理案子後會進行初步的審查,然後再去現場走訪,采取人證物證……
哪知魏蛟卻道:“太慢了。”
魏蛟心中咂摸,五天後他都已經在回衡陽的半道上了。
“孤給你三天時間,查不出來,你就自己走人吧。”魏蛟給了最後期限。
這些文官就喜歡拖拖拉拉,簡單的事都得分成四五步做,不逼一把,根本不知道他們能做到什麼地步。
魏蛟無視孫戚蒼白欲倒的神色,将桌上董清送來最值錢的木匣子斜在腰間,手臂夾着走了出去。
他之前答應了蕭旻珠,讓她掌管家裡的财物,他可不是那等無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