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裡都沒人了，房門也關上了，柳如陽笑吟吟：“現在沒其他人了，幾位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了。”

柳如陽雖然把人都遣走了，卻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

“紅袖招的事，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柳如陽低頭笑笑，眼睛全是戲谑，片刻後又擡起頭：“就算是審問，也該有點重點吧，上來就直接問，我該從何說起啊？”

“紅袖招曾經出過一起命案，但當事人的記憶都出現了紊亂，沒人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

柳如陽滿不在乎：“哦，你是說，任戌死在紅袖招的事？”

柳如陽的坦然承認，非但沒有讓他們放松，一個個反倒是眉頭緊皺。

躲躲閃閃說不定還能問出些什麼，如此坦然，隻有一種可能，柳如陽早就知道，他們遲早會來問他，而他，現在已經有十足的把握，應對他們的各種問題。

“别這麼緊張嘛，”見幾人面色凝重的樣子，柳如陽開口打破緊張的氣氛，“你們不是想知道嗎，是我自己交代還是你們提問呢？”

林鸢深吸一口氣，他們本來是打算先旁敲側擊，詐一詐柳如陽的，現在這樣，也沒必要了。

林鸢：“任戌死的那天，後面出現的黑衣人，是你？”

柳如陽：“是。”

柳銀朱騰的站起：“什麼！你知道任叔叔的死因！為什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柳如陽滿臉無辜：“我不知道啊柳師姐，我隻是去紅袖招找他，誰知道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透了。”

從前一直風風火火的趙簡，這會卻穩重了許多，他悄悄拉拉柳銀朱的袖子：“銀朱，别着急，你先坐，等他說完。”

柳銀朱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沖動了，也就順着趙簡的力道坐下了。

自從回宗門後，爹爹的事，宗門的事，還有其他各種事，都壓在她身上，休息不過來，精神難免越來越緊繃。

還好，她回頭看看滿眼鼓勵的趙簡，垂下眼眸。

林鸢見柳銀朱安靜下來，繼續問：“那天，你對在場的人，都修改了記憶。”

“嗯，沒錯。”柳如陽應的幹脆,“在怎麼說，他也是我爹，還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九岱山，就這樣死在青樓，甚至是死在一個女人肚皮上，我是不可能讓這種事被傳揚出去的。”

眼前的柳如陽，眼神清明，提起爹爹的死亡，沒有絲毫的悲傷，冷靜的可怕。

沈有容：“那你當日，後來去了哪？”

“當日我離開紅袖招之後，就回了山上。”

沈有容：“據我所知，修改他人記憶，是禁術吧？”

柳如陽挑挑眉，這個沈有容，竟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些：“沒錯，我直接用的搜魂術。”

搜魂術？在場除了沈有容，全都面色大變。

搜魂術對修士來說，都有很大的可能産生不可逆的危害，更何況是凡人。

“好在，并沒有百姓因此産生什麼後遺症。我也深知對普通百姓使用搜魂術，違背了門規，回宗門後，我便自己去領罰了。”

“哦對了，”柳如陽頓了頓，“山主知道我做的事後，已經親自對我做了處罰。但因為這件事确實可能會影響到宗門的聲譽，所以并沒有大肆宣揚，隻有我和宗主知道。”

*

夜幕漆黑，院子裡的樹枝頭，落上一隻黑色的鳥，鳥兒輕啄幾下背上的羽毛，又飛走了。

院裡沒有一盞燈，屋内卻燈火通明。

“胡鬧！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些什麼嗎？！倘若這些凡人出了什麼事，你讓九岱山如何自處！還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柳如陽一個頭重重的磕到地上，頭也不擡：“山主，，，舅舅，我知道，我這麼做風險很大，但是，但是如果這件事被外人知道，一樣會連累宗門啊，我知道，我爹爹的死不光彩，我不求讓他風光大葬，隻希望舅舅您能給他留最後一絲臉面，就當，就當也為了我娘親和妹妹，我妹妹還小，我怎麼忍心她将來為此受唾罵。”

柳如陽頭抵在地上，隻有低低的嗚咽聲傳出。

柳宗乾看着跪在面前的柳如陽，心中不忍，他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

而且，銀朱也越來越大了，，

但他也沒立刻讓柳如陽起來，冷聲問：“山下的凡人，可有因此，，”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其實内心已經準備去給他做的事收尾了。

柳如陽的頭低的更低了：“沒有的，弟子行事小心，并無一人神識受到損傷，弟子已經挨個檢查過了，弟子不會拿九岱山的名譽來賭的。”

柳宗乾面色稍霁，但很快又硬下心腸：“雖說無人因此受難，但禁術就是禁術，更何況對凡人使用禁術，如果對你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無法服衆，你，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柳如陽的心總算落回肚子裡，他又重重磕了兩個頭，“多謝，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