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本以為任戌看到柳如陽後,會震驚,會無言,會争辯,就是沒想到他會直接沖過來。
他第一反應是格擋。
可任戌腦子一片空白,隻知道揮劍,沒有章法。
這就導緻,一切都像是一場戲劇一般,黑衣人竟直接将任戌一劍封喉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柳如陽反應過來的時候,任戌已經躺在地上,沒了氣息。
“爹!爹!!”
這個任戌,剛不還硬氣的很,隻是見到自己兒子就成這副沒用的樣子,讓他這後邊的安排還怎麼繼續?上頭可還等着看他的表現呢,自己的妹妹還,,
柳如陽擡頭,怒目圓瞪,惡狠狠的盯着前面的黑衣人,眼裡似乎要射出刀子,将黑衣人千刀萬剮。
黑衣人面對着柳如陽仇恨的目光,卻并不害怕,眼神冷漠。細細觀察過後,一個想法在大腦裡成型,或許,可以一試。
首先,這個柳如陽,明明一直在窗外偷聽,見到自己和任戌交手卻并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不管是因為對這個爹爹所作所為的氣憤,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所忌憚,都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其次,因為他一直在窗戶附近,所以可以清楚的聽到外面的聲音。剛剛提到山主之位的時候,柳如陽的呼吸明顯産生了變化,他對權利,是有向往的。
而且,小孩子,總比老男人好誘騙。
柳如陽見黑衣人愣神,爹爹從前對他的好,都浮現在眼前。他咬咬牙,悄悄召出靈劍。
黑衣人注意到了,他險些笑出聲,十拿九穩了。
突如其來的威壓,壓得柳如陽血液逆流,手裡的靈劍都拿不住了。
黑衣人蹲在柳如陽面前,拍拍他的臉,皮笑肉不笑:“怎麼,還想替你爹報仇呢?剛剛你也看到了,可不是我主動對他動手的,是他自己橫沖直撞,我隻是自衛罷了。”
“如果不是你将我暴露出來,我爹爹怎麼會失去理智,以至于竟被你一劍斬殺!”
“不不不,不是我導緻他方寸大亂的,而是逛青樓這件事被你發現,才導緻他腦子不清醒的。而你爹爹來紅袖招,與我無關,你爹爹睡妓子,也與我無關。反倒是你,看到我和你爹爹動手,竟還能安安穩穩在窗戶後面偷看,你敢說,你剛一點希望你爹爹直接死在這裡的想法都沒有嗎?”
見柳如陽眼神躲閃,黑衣人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又繼續雪上加霜:“另外,你爹爹是入贅的九岱山吧,你難道從小到大沒聽過什麼難聽的話嗎?”
柳如陽面上難堪。
“一個贅婿,如果被人發現夜宿青樓,會有什麼下場?就算你娘親不怪罪,九岱山的其他人會怎麼想?怎麼說?”
怎麼說?柳如陽完全不敢想。
現在他在同齡人中的地位已經處在最底層了,如果爹爹的事再被人發現,他豈不是猶如過街老鼠一般了?
見柳如陽神情慌亂,黑衣人語氣誘哄:“而且,剛剛你應該也聽到了,如果這件事替我辦好,我自有法子将你爹爹送上山主之位,當然,這個人,也可以是你。”
打一巴掌,總要給個甜棗嘛。
柳如陽猛的擡頭,對上黑衣人戲谑的眼神,又飛快低下頭,他的心砰砰直跳。
山,山主,他可以做山主嗎?如果他成為山主,如果他成為山主,,,
這個想法一旦生根,就像野草一般瘋長。如果他成為山主,不會再有人敢拿他贅婿之子的身份說事,不會再有人敢對他指指點點,不會再有人敢對他推推搡昂,不會再有人...
黑衣人的威壓早就撤去了,他湊到柳如陽的耳邊,輕聲為他編織一張權利的大網:“隻要你成為山主,一切規則,都可以由你來制定,即便是你的娘親柳曼,即便是你爹爹的死因。他怎麼會是死在青樓妓子的肚皮上呢?他是死于你的大業,死于誅殺邪修,他死得其所。反正,他都已經死了,不是嗎?”
柳如陽本就陷入自己的幻想中,聽到這話,呼吸都變得急促了,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真實,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人也恍恍惚惚的。
對,山主,他要成為山主!
柳如陽就像被魅惑了一般,腦子裡隻有成為山主這一件事。
見柳如陽意動,黑衣人不再繼續,他走到窗口,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三日後,我在朝安城城西最後一間院子裡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過了許久,柳如陽才回過神。看着他的爹爹,也是導緻他從小被欺淩到大的罪魁禍首,心裡五味雜陳。
不管怎麼說,得先将爹爹的死因遮掩過去。
他站起身:“你都聽見了吧。”
床上的女孩早已悄悄将自己縮進被子裡,也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本以為可以安然度過,沒想到屋裡的青年還是想起她了。
小荷抖的厲害,不敢出聲,人都吓得有些抽搐。
“叫。”
小荷還是不敢說話。
“回頭,叫,不然殺了你。”
小荷抖擻着,時間都像有了實體,一分一秒,壓得她喘不上氣。
“我不想再說第三遍,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