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個禍害本姑娘演出的小賤人揪出來,看本姑娘不撕爛她的臉!”
“讓我進去,把這院子仔仔細細的搜一遍,看那——我家小姐,是不是被你們窩藏在裡面!”
“呃,這位,姑娘。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大概這麼高,看起來沒睡醒,腰間挂一塊方玉墜的......”
“沒看見!滾!”
“祖宗,祖宗,姑奶奶!消消氣!”
“您剛才吼的那好像是位劍君......”
季棠用力敲了敲額頭:不行,那藍衣小厮就是在這換衣間碰上的她,一會兒定然會先到換衣間來搜查。
不能留在這裡......
來過兩趟,這家茶樓的後院,布局季棠也略微記得一些。
雖然這院子裡林林總總擺滿了戲班子的道具物品,像是被占滿了,但其實還有數間給大堂裡散客燒水供茶,準備點心的茶水房。
從換衣間出去,向左拐個角兒,便有一個房間。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離開換衣間再說。
趁着後院的吵嚷聲還沒有逼近至換衣間前,季棠鑽出門簾,幾乎是腳步踉跄着向前跑,一刻也不敢停頓。
茶水房的門并沒有關緊,似是剛剛有人離開,留着小小的一條縫隙兒,随着風的來去有一搭沒一搭碰撞吱呀着。
但此時此刻,季棠也顧不得許多,摸索着推開門扉,閃身進去。
吵嚷的聲音又傳到耳朵裡來:
“就在換衣間!姑奶奶,我是在換衣間碰着她的,她穿了身墨黑衣裳,帶着面具,身形又與你相似,我才......”
“讓開!别擋路。”
“哎你這個人,怎麼推本姑娘——後台重地,誰許你進啦!”
眼前已經一片漆黑,幾乎看不清什麼東西。大腦在這一刻也眩暈如漿糊一般,隻想着能找個地方倒下,安靜的休息片刻。
但現在還不是能夠休息的時候。
季棠猛掐自己的眉心,讓眼前漆黑散去些許,手中緊抓着朝露劍,向茶水房的角落走去。
那裡有一大堆的木柴,還有個一人高的櫥櫃。木柴,櫥櫃與牆壁之間形成一個狹小的視線死角,若是躲藏其中,有人來搜查茶水間,開門隻掃一眼是看不到的。
若真是有人硬要連角角落落都不放過......
季棠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栽去。
·
聞承霁不明白。
明明上一刻,他還在茶樓裡安逸舒适的吃着甜糕看着表演,怎麼下一刻,事情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先是與他拼桌的小帽子商客,吃了他兩塊甜糕喝了他一盞茶後,突然神色一轉,端正坐直,滿面嚴肅的對他開啟諄諄教導:“所以公子啊,這九州的世道,難得很哪!朝夕瞬變,難有長久——你看這裴州季家,還不是說沒就沒了!”
“家是咱們最重要的東西,是根!總是任性離家,跟家裡反着來,可不是個事兒啊。”
聞承霁:“?”
“所以公子啊,不要再跟家裡鬧脾氣了,老實跟你阿弟回去吧!他都找了你大半個月了......”
聞承霁大腦宕機了一瞬:“我無父母。”
“那不更應該回家!”小帽子用力一拍桌子,将聞承霁吓了一跳,“你跟你阿弟相依為命,作為兄長,怎可抛下他一人!”
“可憐我那已死的阿弟,阿兄對不起你,沒能讓你享福,過上好日子,就這麼早早的去了——”說着說着,小帽子自己竟然真情實感起來,眼角落下兩滴有感而生的淚水。
聞承霁:“......”
聞承霁默默的從桌上順了兩塊自己的甜糕,閃身隐進茶客人流之中。
小帽子還在那裡繼續輸出:“所以公子啊,有時間多陪陪你阿弟,别像我一樣,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至于聞承霁,拿着甜糕走的那一刻,便約莫猜到這麼個情況發生的原因。
他從明劍宗出來,自連州一路向東,逛到裴州城,怎麼也有十幾日的時間。掐着時間算,宗門的人找他,也差不多該鎖定行蹤了。
隻是不知找到他的是哪位師弟師妹,竟然想出這麼一番拐着彎規勸他的法子。
一看就是新來的,手法很稚嫩。
恰好這時戲台處似乎起了沖突,還有人動了手,聞承霁便趁着亂,揣着兩塊甜糕,進茶樓後院尋了個茶水房,準備暫時躲上一躲,避避清淨。
卻不想坐在茶水房裡,甜糕吃了還沒半塊,房門便被人從外打開。
聞承霁咬甜糕的動作緩了一瞬,卻發現從門處進來的并不是明劍宗弟子,而是個束馬尾穿黑衣的漂亮姑娘。
看起來跟方才戲台子上使劍的姑娘一樣漂亮。
隻是整個人很瘦削,身上沒有二兩肉。
瘦削的漂亮姑娘抱着個布條纏裹的長木棍子,進來後跟完全沒看見他似的,直接就往牆角撞。
還一腳踩了地上的半截木柴,險些以臉搶地。
聞承霁:他發誓,他真的沒有别的意思,是手先動的手......啊呸,茶水房裡碰上一個姑娘要摔倒,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什麼都不做吧!
他隻是想借這家茶樓後院的茶水房躲個清靜。
事情為什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