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棚半吊錢。”老闆娘把玩着塗了丹蔻的指甲笑眯眯道。
她巴不得多賺半吊錢,蚊子腿也是肉嘛。
“好,好的......”虞思手忙腳亂的從包袱裡翻銅錢,一枚一枚的數出來,放在老闆娘的桌子上。
等到她終于将銅闆的數量找齊,一擡頭,身邊那戴鬥笠的姑娘人已經不見了。
“找那姑娘?”
老闆娘将桌上的銅闆收起來,腰肢輕扭的走向後院:“人家早上樓去了,還等着在這兒看你住馬棚?”
“行了,跟我來吧。”
“麻,麻煩您了!”
虞思抱着沒緊收口的深藍包袱,快步跟上,低低嚅嗫了一句,目光卻忍不住向上瞟,看向樓梯之上。
她一路跟着那山道上的光點來到客棧前,可是到了客棧便隻看到這帶鬥笠的姑娘,一身墨黑色衣裳,身上沒有半點兒有光亮的裝飾物件。
......是她看錯了,還是壓根兒沒有那道小小的引路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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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季棠進了客棧的房間,先是将門窗櫥櫃都檢查了一下,大緻熟悉房間中的構造與布局,才将背了一路的朝露劍解下,放在桌上。
随後點了燈,取下鬥笠,在桌邊坐下來。
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她臉上剪刀劃出的傷口基本都已經結痂,隻餘小部分還不能愈合,殘餘着點點深紫膿血。
但是季棠對此并不在意。
因為如今頂着這張臉,不論走到哪裡,人們都會對她避而遠之,而不是拿着畫像湊過來對比是不是季棠了。
從茶壺裡倒了一杯茶水潤口,季棠将一直藏在袖中的錢袋取出。
這是那一日,那個在碧源茶樓門口的青年給她的。
雖然不知什麼人會将十多枚金铢收在口袋裡随意抛給一個街頭的小乞丐,但是既然他給了,那便是給了,季棠決定收着。
隻是那錢袋裡除了十多枚金铢,還有一個旁的物件。
季棠擡手,将錢袋裡面倒出一個核桃大小的镂空小球來。
小球外面是金镂花,裡面是一顆玉石材質的類似于“核”一樣的東西,輕輕一擰便會散發出月白色的冷光,在一片漆黑的林路上也能很遠看見。
至于玉石裡面......似乎盈着極充沛的靈氣。
隻是現在季棠也用不了半分靈氣,沒有辦法更進一步探查,隻能作罷。
這個東西,如今在她的手裡,用處比那照明的小燈大不了多少。
甚至還不如小燈照亮的範圍更廣闊些。
季棠将小球看了一遍,重新塞回錢袋裡,跟那些被她用了一半的金铢銀铢放在一起。
她如今不能亮明身份,又沒有可以僞裝的文牒,便隻能避着官道從山路走。
所幸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路上暢通無阻,多虧了這一小袋金铢。
至于要去的地方......
季棠微微擡頭,順着敞開的窗扉,目光向外看去。
過了兩城交界之處的這一川山林,便至連州城,三宗之一的明劍宗便在那裡。
在鹿家宅院裡,那名靈醫師說的話至今牢牢的刻在季棠腦海中。
想要修複好她的靈根,不僅需要諸多天材地寶,還需要一位對靈力掌控極為精妙的修補者。
需要三宗尊者那樣的級别才可以。
她要活下去,當然不僅僅是要活下去,她還要查出季家滅門的真相,為整個季家三百二十七條性命報仇。
她要變強,要有力量。
隻是取回曾經的力量并不足夠,她要比過去更厲害,更強大才行。
她要拜入長明劍宗,選入内門,想辦法見到那位傳聞中的長明劍尊,這世上最強的三位尊者之一。
無論如何,都要一搏。
而且,雖然看起來遙不可及,但是拆解開來,一步步去做的話......
第一步,成為明劍宗的外門弟子。
每年五月,明劍宗都會在連州城内招收篩選外門弟子。隻要能測出靈根,年齡在十六歲以下,并且通過入門試煉,就可以被收入宗門。
但是隻“能測出靈根”這一條,便卡死了無數蜂擁而至想要嘗試的人,所以即便明劍宗每年都招外門弟子,卻還是隻能收到寥寥數個。
但是對于季棠來說,這個條件還是相對寬松的。
她的靈根是碎了,卻不是沒了,并不妨礙被測靈石測出來。
隻要想辦法通過入門試煉,和不在試煉中暴露自己不能使用靈力的事實......
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