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高等女仆隐隐陳露圍在四周,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陳露,你有點太不懂規矩了吧。”一個高挑女仆走過來,态度咄咄逼人。
“剛剛升為上等女仆,就敢逃工。每一餐結束後,上等女仆要和廚師對接工作,你怎麼不在?難道你是金光閃閃的新人,就要我們代為傳達嗎?”
也沒人告訴我有這環節啊。陳露心道。
——午飯結束,女仆們就留在後廚打掃衛生,剛剛結束,陳露和魆狗說話的功夫,其他上等女仆便全部離開,一個叫她的都沒有。陳露忙着想地宮的事,也沒顧上理會。
是故意的,不是不小心的。
然而不等陳露說話,另一個靠在窗邊的女仆就走過來。
此時不怕玩家發現,她連僞裝都沒有做,一半白骨化的臉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嶙峋的枯手鐵鈎一樣蓦地扣緊陳露肩膀。陳露沒料到這女仆這麼大力道,眉頭一皺。
“走吧。我們是女仆,不是玩家,不能總是遊手好閑地休息。”高挑女仆微笑起來,“跟我們一起去工作,我幫你熟悉熟悉上等女仆的職責?”
此熟悉業務非彼熟悉業務,是赤裸裸的打壓和規訓。自從在“囚牢”裡混出了名氣,陳露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這種環節了。
女仆手掌一松、一推,脅迫陳露過去,卻被一扭身繞過去,對上了陳露笑意莫名的眼睛。
陳露還記得遇到了難纏的小怪,最快捷的方法是什麼——
是找它們的頭頭。
“女仆長,我聽說地宮那裡出了點問題,魆狗正在找熟悉引路靈的人幫忙處理。”
五分鐘後,陳露站在女仆長面前,房間外是捂着肩膀、表情扭曲、不斷抽氣的高挑女仆,以及攙着她,右手微顫的白骨女仆。
陳露仿佛察覺不到那兩道想把自己後背盯穿一個洞的目光,沖她禮貌微笑:
“您知道的,我之前經常參加地宮的清潔工作,我可以申請去幫魆狗處理這件事嗎?”
“當然。”女仆長看着陳露,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搭在皮質座椅上,鞋跟踏着猩紅色地毯,腰背闆正得像個機器,依舊沒什麼表情。
“你專心把這件事處理好再回來,今天下午的其他工作,都可以不參加。”
“是,多謝您的寬容。”陳露鞠了一躬。
她沒有提幾個組團排擠自己的女仆,女仆長也沒有提陳露可能扣除貢獻值的風險。
不知道那幾個女仆是本來習性如此,還是有女仆長的指使,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仆長明顯隻想給陳露兩條路,要麼接受自己的絕對領導,以後的扮演任務恐怕也要聽她指揮;要麼去地宮,縫補那個引路靈引導機制。
引路靈的一對一引導機制看起來搖搖欲墜,一有閃失,就是一大筆貢獻值賠進去,全身而退似乎完全無望。
不過陳露就要選這條路。
路過門口時,陳露稍一動腳,作勢扭身,兩個上等女仆便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
——這麼兇,到底是什麼品種??
陳露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
孤單無助的魆狗正在地宮裡找陳露說的橘貓。
他不是副本的原生角色,和幾個重要職位的關系都不夠好,黑桃伯爵都快把他忘了,腦袋還不靈光。他本來就是狗,因為了解動物習性和脾氣,幸運地在副本建成時面上了這個地宮守衛的角色,并幹到現在,貢獻值全靠日積月累。
魆狗從沒有想過如果地宮出現問題會怎麼辦。
不多時,魆狗在地宮的一處高牆上看到了那隻“很胖”的橘貓,它毛色鮮亮,懶洋洋地蹲在牆頭舔毛,對魆狗的呼喚理都不理。
“大胖……大胖……”魆狗喊着它的名字,甚至學起了喵喵聲,聽起來像某種貓狗混合生物發出的怪叫。
隻換來橘貓居高臨下尊貴的一眼。
魆狗滿頭大汗地坐在了地上。
這時,地宮外傳來一個聲音:“狗哥,你還在不?我來找你了呀。”
這聲音……是陳露嗎?不是他聽錯了吧!
魆狗猛地站起,把陳露從地宮門口接進來,陳露眼睜睜看着魆狗耷拉的耳朵見到她之後豎了起來,動來動去,但語氣仍然沉穩地問:
“你怎麼過來了?沒有其他工作嗎?”
“嗐,别提了。”陳露一擺手,不準備提樓上的龃龉,和魆狗走到剛剛橘貓停留的位置,向黑暗中拍拍手,喊:
“大胖!”
“喵嗚!”剛剛對魆狗愛搭不理的橘貓聞聲便飛到了陳露手裡,一跳過來,就往她懷裡鑽,像在讨要什麼。
魆狗呆愣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看見陳露從圍裙裡開始掏東西。
大胖叫得更歡了。明明脖子一道杯口大的疤,汩汩的黑血從凹陷的頭骨開始下流,從創口滾滾往外冒,聲道都漏風,還嗲聲嗲氣地喵喵叫着,發出破鑼一樣的撒嬌聲。
陳露掏出一小把褐色的顆粒。
——如果有玩家在場,大概能認出這是貓糧。
陳露每次過來都會喂它這個,起初她兌換貓糧狗糧,隻是為了防範引路靈傷害自己,用這些來做個誘餌。後來對地宮日漸熟悉,就一次帶一點,作為撸貓撸狗的報酬。
吃慣了腐肉的引路靈幾乎無法拒絕貓糧這種奇特的食物。但是今天,大胖舔舔顆粒,竟然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