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她為什麼要放任自己在系統的指示下修複副本,甚至給自己教學督導的權限?
就是為了借自己之手除掉威脅最大的上官雲嗎?
不知道為什麼,陳露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細節,但一時間又難以抓住那種飄渺難尋的古怪感。
因為扶搖成員的傾巢而出,教一樓現在靜得可怕。即使有少許留守的玩家,也在教室裡抱團以保證安全。
灰霭似乎不在教一樓中,陳露隻好先回到負一層,找貓嬰問清楚。
燈泡滋滋地亮着,光線慘敗,陳露悄無聲息地走到阿蓮的保潔室門前,确定四周沒有動靜後,推開那扇窄門。
門闆向内滑去。
然後被柔軟的東西卡住。
身穿保潔服的女人躺在昏暗的燈光下内,又黑又長的黑發鋪了一地,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看見陳露停在門前,她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陳露蹲下來,湊到她耳邊,才聽到阿蓮虛弱的聲音:
“小寶……我的小寶……”
“你的小寶怎麼了?”
陳露看了看她手裡那張皺巴巴的小照片,是一張和貓嬰的合照,阿蓮眼眶突兀湧出大滴大滴的眼淚,脖子一軟,氣息全無。
一摸阿蓮的頸部,發現那裡根本沒有有力的支撐,已經被完全折斷,完全是憑借鬼怪的強大生命力,才撐到現在的。
“陳露,你怎麼來了?”
是貓嬰的聲音。
陳露的背後蓦地升起一股涼意,小小的影子越過陳露,投影在阿蓮的屍身之上,在陳露的背後炸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陳——”
莊藤剛來到陳露身後,就已經随着一聲悶哼軟倒下來,她畢竟還沒有完全恢複實力,對力量的運用也尚不熟悉,但對她突然出手的章含,可是高級難度副本的BOSS。
天殺的,她總算知道古怪的點在哪了!
這個跟了她們一路的貓嬰,早就不是貓嬰了!
不,應該說她們根本就沒有碰到過原本的“貓嬰”。
想法如閃電,破開陳露腦海中的迷霧。然而,不等陳露做出反應,她也身體一軟,直接失去了意識。
*
月湖邊,發現大網周圍人去樓空的喬卓仁臉色鐵青。
他不過是晚來了一步,竟然也能讓“無垢”跑了!
他已經找了最不容易被陳露蒙騙的對象,匆匆确定找不出上官雲後,就趕了回來,竟然還能出現這種意外!
“喬幹事,您……您别生氣……”一旁的萊娜小心勸着,“至少我們現在能安全探查月湖了。”
雖然她的晉升應該感謝喬幹事,但總覺得,喬幹事的脾氣越來越讓人害怕了。不過,深入一次月湖,身邊的親信竟然折損得一幹二淨,換誰來都不可能心平氣和。
喬卓仁:“你不懂。”
所有人都不懂。陳露不僅是一個上下挑事的玩家,那是無垢,無垢!
他再次啟用道具筆記本,把天賦強化程度拉到最高,用已經經過數次強化的天賦,在深林之中一存存地感受和搜尋着。
“給我找!必須把她給找出來。”他喃喃。
就在這時,月湖邊的玩家突然一聲驚呼:
“喬幹事!有什麼東西打撈上來了!”
在萊娜的陪同下,喬卓仁勉強壓下心中的躁動,走到湖前。
玩家們的身影之後,露出一個黑黢黢的人形生物。
它渾身布滿黑泥和水草,一動不動,在觀察許久後,終于有玩家上前,把覆蓋着他面部的水草掀開。
“啊——”
玩家大叫着跌坐在地,手腳并用地瘋狂後退。
水草之後的不是人臉,而是許多根蠕動扭曲着的觸手,觸手突然伸長,纏向身邊的玩家。
人群驚叫四散,道具和技能的光芒乍破,但在副本裡支撐到現在,除了喬卓仁這個等級的人物,大家的積分都已經寥寥無幾,再加上那觸手行蹤詭異。
被觸手纏上的人,皮膚上冒出深色泥濘的氣泡,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生膨大。
“培養疊代後的水怪細胞,我的傑作。”觸手臉身體中傳來奇異的共鳴之聲,
“讓我看看它的繁殖效果吧。”
随着這道聲音落下,那個率先掀開水草的玩家的皮膚,竟然已經完全變為黑色,他像一個畸形碩大的肉團匍匐在地上,但生長到一定體積,轟然炸開!
“啧……有待改進。果然還是缺了最關鍵的基因。”觸手臉苦惱地說。
緊接着,它那勉強可以被稱為“面部”的東西環顧月湖,不知誰的眼睛透過觸手後的孔洞,觀察着玩家們的亂象,如同在觀察培養皿上菌種之間的競争狀況。
直到月湖邊存活的隻剩寥寥幾個人,它終于笑了,
“就這些人吧。”
一排觸手臉從月湖之下從水面之下顯現出身形,他們排成一排、一言不發,将幸存者們向密林之外的夜色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