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看了一眼告示上的地址,招呼紮絲德跟上了,然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鬼怪一眼:
“你如果非不信,就跟上來看看?”
不光挑事的鬼怪,一幫平時就在黑市裡遊手好閑混口飯吃的鬼怪也跟了上去。
然後,陳露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進了那頂寬闊高大、四角綴着金飾的帳篷。
被侍衛嚴嚴實實擋住了視線的鬼怪們隻得停在外面,面面相觑。
這人真得進去了?
她還真是來接這個委托的?
原本大家隻是想看個熱鬧,但現在,有些人的好奇心還真被吊起來了。
“那個人……不是鬥獸場的嗎?她還會治病?”
有人嘀咕道。
“什麼鬥獸場的?”
“鬥獸場新推出的明星選手啊!剛結束的亂鬥,隻有她一個人活下來了。”
“……那她進去是治病的還是殺人的?庫爾珀亞家的少爺不是最讨厭野蠻的莽夫嗎?”
——他們今天還真就要看看這人還會不會從帳篷裡出來了!
一幫人就這麼像什麼神秘組織似的,在帳篷的不遠處蹲了一溜。
而說明來意,被侍衛放行的陳露則打量着這頂被稱為“帳篷”的巨大建築。
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香味,像是陳露在做玩家時,玩家中轉平台上某些高端娛樂場所散發出來的奢侈香味,還帶着些莫名熟悉的氣味。
其實剛剛站到告示牌下時,她确實注意到了這張告示,還在疑惑這種發起者一看就非富即貴的委托怎麼會沒人注意,直到那鬼怪質疑自己,她才弄明白原因。
——原來是已經被很多人注意過了,隻不過無人解決。
本來陳露就想來這邊探探情報,而且,那一百萬熒石币的獎勵真得很誘人。說實話,其他脫身方法不是沒有,但自己如今畢竟頂着鬥獸場選手的名頭,就怕有人真得一路查下去,她不好向經理交待。
幹脆借此機會轉移一下那些人的注意力,反正經理也不會嫌“選手”吸引來的關注度高。
有鍋就戴到鬥獸場頭上。
跟着陳露一起來的紮絲德被侍衛們領到了另一處,陳露慢吞吞地向裡面走,迎面和一個背着白色箱子的人擦肩而過,那人還在罵罵咧咧,就被侍衛一腳踢出了帳篷們。
随後簾幕内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下一個呢?趕快進來。”
陳露掀起簾幕,才發現内室裡不止有她一位“醫師”,還有大約五六人正表情凝重的冥思苦想。
他們中間是一個半靠在高腳椅上的少年,寂靜的氛圍中,他臉色蒼白陰郁,不住地用手指敲擊臉側,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以至于周圍的醫師全都表情苦澀,豆大的汗珠一點點滾下來。
有新的人進來,少年隻是稍一擡眼,然後一指身後床上的人影:
“我再重複一遍我父親的症狀。”
“最近幾個月,他經常感覺喘不上氣,精神不佳,每天要睡覺的時間大大延長,至于其他症狀,你們可以用眼睛自己觀察。如果你們中有人可以告訴我這種表現的原因,或者提供給我我滿意的解決辦法,那一百萬熒石币,就是你的。”
“限時一小時,有了答案,就寫在那張空桌子上的紙條上交給我,開始吧。”
少年說完,給床上的父親掖好被角,又回到高腳椅上。
說話間,又一名醫師桌上的沙漏漏完了最後一粒沙子,少年“啧”了一聲,門外的侍衛離開走進來,把那人拎出了内室。
“如果沒有想法,就不要浪費你我的時間。”
屋外傳來“砰”地一聲。被侍衛拎出去的人落地了。
四周的醫師哪敢接話,要麼埋頭煞有介事地寫着什麼,要麼好像守在床邊,要把床盯出兩個洞。
陳露走到屬于自己的空桌子旁,不着急觀察床上那個靜靜沉睡的人影,反而端詳了少年一陣,緩緩擡起眉毛。
“看什麼?”直到少年冷聲詢問,陳露才老老實實低下頭,扯出那張紙開始寫起了什麼。
——庫爾珀亞,眩光城上城區以薔薇為祖徽的貴族家族。
身上某些和薔薇花相似的特征是他們的标志,而如果陳露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她記得……
這個少年根本不是什麼庫爾珀亞的少爺,而是庫爾珀亞家的家主,芙勞爾·庫爾珀亞。
庫爾珀亞家族的創建者和始祖,從屍體上長出來的薔薇花,哪來的爹。
陳露低頭看了兩秒眼前的白紙,提筆寫道:
“舊傷複發、污染加劇,導緻精神不振,即将陷入沉眠,建議少動怒,多行善、常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