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是怎麼成為鬥獸的?”
次日一早,等紮絲德醒來,陳露就向他問道。
“克洛伊……她是被經理從巡城者手中花高價買回來的。”紮絲德回想了一下,“經理買她回來時,她身上滿是情緒污泥,被巡城者拖到鬥獸場來,當時的模樣就像——呃……”
陳露冷不丁道:“像我一樣?”
紮絲德松了口氣,連忙嘟囔說“是的”。
“巡城隊不是一向嚴明公正、緻力于維護眩光城治安嗎?他們還販賣人口?”陳露問。
“不不,對巡城隊來說,克洛伊不能算是被保護的對象,她是罪犯,身上的大部分污染好像也來自于巡城隊對她的懲戒。”
罪犯?和籠室裡的其他鬥獸比起來,克洛伊可一點都不像會犯事的。
犯的還是會被巡城隊出手懲戒的事。
陳露:“她做了什麼?”
然而紮絲德沒有馬上回答她,反而回頭确認門已經關好,才像擔心被什麼聽到似的,低聲說,
“據說她在重度污染區裡,想偷走一根王的神羽。”
“……”陳露愣了一下,才接着問,“你不是說神羽的流通由巡城隊把控嗎?”
紮絲德:“是的。但是總有一些神羽會流落出來,每一條相關的線索都能炒到高價,巡城隊一直嚴厲抓捕私自把控神羽的人。而且王城就在重度污染區的中心,那裡有散落的神羽,也說不定。”
陳露:“王城在重度污染區中心?那你們的王怎麼辦?”
那眩光城居民豈不是讓他們最敬重愛戴的王住在了最危險的地方?
“王在為眩光城觀察和駐守眩光城與副本的聯通入口。”紮絲德語含敬佩,“如果沒有他,污染說不定早就把整座眩光城吞沒了。”
陳露:“……哇哦,好偉大哦。”
說實話,她不信。
雖然當初渡谷執意不肯和自己簽訂契約,但陳露可以感覺得到,那絕不是出于渡谷的責任心。上一次,陳露幾乎把整個眩光城掀個底朝天,也沒見渡谷做出什麼卓有成效的制止行為,直到她進入王城,那家夥才真正重視起自己來。
副本流程确實會做出不允許BOSS太早出手的規定,但态度是不會騙人的。
重度污染區,她肯定要去。但在去之前也要先弄清楚裡面的情況。而已知對裡面有所了解的人,除了普遍瘋癫的垃圾販子、不近人情的巡城隊,似乎也隻能找克洛伊了。
紮絲德觀察着她思索的表情,心驚膽戰地問:
“你想要把克洛伊保走嗎?”
“沒有。”陳露搖頭。
有經理的嚴格看管,難度太大了,就算可以擺脫鬥獸場的追捕,陳露估計,克洛伊脖子上那個項圈也會先要了她的命。更不用說等到正式開賽的時候,經理擺明是想把克洛伊的污染爆發做成一場好戲,到時候對一個異化者,陳露也束手無策。
打探重度污染區情況的事,隻能以後再說了。
而此時,幽暗的籠室内,被陳露惦記着的克洛伊本人正蜷縮着身體,試圖汲取一點體内散發的熱氣。
她在籠室門口的走廊甫一露面,果然立刻就被捉捕嚴加看管起來,為了防止她再次出逃,籠子裡還加了兩條沉重的鐵鍊。
……周圍好冷。她知道這不是真實環境帶來的,而是積累的污染讓她的溫度感知開始出現了問題。
她好像已經見到了自己構築的情緒場是什麼樣子——無邊的冰原,冰層之下積存着透不進光的海水,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冰面是否會開裂。
她離踏上那片冰面,隻有一步之遙。
幸好,也還有一步之遙。
繁雜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奴隸孩子在籠子前站定,戰戰兢兢地說:
“經……經理,今天早上喂她的情緒污泥,她都沒有吃。還差點把給其他人的飯也弄翻。”
“沒關系,把那東西撤下去吧。最近都不用再喂她了。”
随着經理的聲音,一個肥頭大耳的身影隔着籠子的栅格,蹲了下來。
他先是用一根棍子敲了敲籠子圍欄,發現籠内的人對此并無定點反應,緊接着又伸手确認了克洛伊脖子上的項圈。
铮!
沉重的鐵鍊被大力一扯,感知到觸碰,籠内的人蓦然擡起頭,瞪着經理發出“呼哧呼哧”聲。
“……不該任由陳露喂你污染粒的。”
經理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才痛心道。
本來,按照他控制的情緒污泥的量,這個時候還達不到這種神智退化,回歸原始的地步。但現在,污染速度大大加快了。
他轉頭對身邊的人說:
“你去安排一下,現在就聯系印刷廠和報社,開始宣傳下周的那場比賽,形式就按原來籌備的來。”
“下周?!”
下屬愕然,猶豫地問,“可是和克洛伊決勝的人還沒有選出來……宣傳廣告要怎麼寫?”
經理:“……鬥獸場新星018号也将在此場比賽上現身。”
現身,不等于要成為和克洛伊一決勝負的人。之前陳露已經表示不願意參加比賽,但如果鬥獸場要求她現身打個表演賽,為比賽旺一旺人氣,她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下屬表示明白,在動身之際,又被經理叫住。
“——等等,你告訴報社,标題就叫……《理智全無?!鬥獸場之星的謝幕之日》。”
“走吧,我去和陳露溝通一下。”說罷,經理拍拍下屬的肩,兩人一同離開籠室的最深處。
而被支使過來的孩子拎着一個大桶,也搖搖晃晃地走了。他還要負責給其他鬥獸送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