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鈴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着站在地毯上的桂花樹。
其餘人以江鈴許為中心,呈半圓狀排開。
一樓客廳靜得可怕,每個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頗有三堂會審的意味。
小桂花樹抱着自己的枝條,越想越害怕,最後哆嗦得跟篩糠似的。
“解釋解釋?為什麼突然會說話了?”白團子第一個開口問,它實在難以接受教了數天毫無成果,結果被章魚吞下去再拉出來,這學生就突然打通任督二脈成了天才了。
它覺得這玩意兒應該是在耍它。
桂花樹撓頭,口吐人言:“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出來以後……很多事就想明白了。”
粉章魚抓着彩虹色的棒棒糖,時不時咬一口,“我幫你這麼大忙,準備怎麼報答我?你可别說自己什麼都沒想。”
桂花樹的樹幹中間裂出一道口子,裂口向上彎折,露出人類微笑的弧度,“這個當然要報答,我,我以後就當您的手下吧!當牛做馬都可以!”
粉章魚有點嫌棄,“我要你當牛做馬幹什麼?就你這麻麻賴賴的樣子,即便是當坐騎都硌屁股,還有什麼用?”
桂花樹:“我、我……”
此時,桂花的成分分析數據傳到了江鈴許的光腦上,她點開看了一會兒,輕笑,“我倒是有個主意。你的桂花無毒,可以做成桂花類的糕點或者甜品。你努力補充營養,一直開花的話,或許能幫上忙。”
桂花樹眼睛一亮,“真的啊?開花是不成問題,我感覺現在的自己能每天都開好幾次花!”
粉章魚依舊興緻缺缺,它想象不出那種香氣濃郁的小花怎麼做成甜品,隻是應聲,“行吧,做出來看看先,如果我不滿意,還是要追究你大不敬的責任!”
小桂花樹連連點頭。
邶絮聽着流暢的溝通,從沉思中醒神,“做甜品一會兒再說,你先跟我去做個全面檢查吧。”
桂花樹歪頭,“檢查?可是我現在感覺非常好,這是我出生以來最舒适的時間了。”
白團子安靜地聽完,笑了,“有一些中毒的情況,就是毒素提前激發身體最後一點激素,讓生物看起來狀态很好,其實身體内部已經無可救藥了。人類好像有個成語,叫回光返照,可以形容這種情況。”
江鈴許垂眸,捏着玩偶,免得自己笑出聲,破壞白團子的“報複計劃”,然後引火上身。
桂花樹又哆嗦起來,“真、真的?那我想要馬上檢查,拜托您了!兇惡的醫生!”
邶絮:……
噗嗤。
江鈴許沒忍住,直接笑出聲,“哈哈哈哈,領導您看,它的用詞水平就到這裡了。或許之前的冒犯也不是故意的吧?”
粉章魚把觸肢盤起來,闆着臉,“我看形容得挺貼切的,就是故意的。”
早上六點整,邶絮帶着桂花樹去特殊部門檢查身體。
出發前,江鈴許特意把桂花從邶絮那邊要過來,準備先拿掉在地上的部分練練手。
她做甜品的成功率不算高,不過好在糖油混合物經過簡單處理以後,能轉換成肥料,直接運到農田去,也不算太浪費。
粉章魚飄在一邊,仔細觀察,表示懷疑:“這玩意兒真能做成吃的?”
江鈴許點點頭,“是的,人類有吃花的曆史。以前有各種帶花香的食品,直接一點的,有用可食用玫瑰直接做鮮花餅的,當然其他花餡的也有,我覺得味道挺不錯的。”
以前跟着團隊出遠門考察的時候,有路過著名的旅遊城市,她買了好幾斤鮮花餅,全寄回家分了。
大家都挺喜歡的。
粉章魚看了一會兒,沒再說話。
江鈴許覺得這章魚安靜得有些反常,她邊清洗桂花邊問:“領導,是不是桂花樹對腸道造成損傷了?我覺得您好像狀态不好?”
粉章魚靠在安全座椅上,歎了口氣,“那倒也沒有,我隻是有點不爽。明明是為了懲罰它口出狂言才吞的,結果反而幫了忙,這……真是讓章魚生氣。”
江鈴許莞爾,“領導,您這是救樹一命啊。在人類的文化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是非常值得褒獎的善舉!要是在我們那兒,起碼要辦個頒獎儀式,找好幾個媒體采訪,并寫成宣傳稿,在各個公衆平台上發表的!”
粉章魚捏着座椅的安全帶,半信半疑,“真的?”
“當然了,幫人又不是什麼壞事。而且,小桂花樹目前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家夥。要是它以後真有什麼問題,再處理也不遲呀。”江鈴許柔聲安慰。
這粉章魚雖然歲數大,可畢竟避世久了,思維還是比較像小孩子。它面對一些事情,總是用非常簡單粗暴的方式去處理,自己的情緒,也不會排解。
江鈴許把清洗完的桂花撈出來,放在水池邊瀝水。
有時候,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帶小孩,還是帶一群地位很高脾氣很差的小孩。
南宮王室真應該給她頒個獎——收留大齡兒童的幼兒園園長。
灰果凍慢悠悠地跳上自己的座位,它用爪子拍拍肚皮,“老粉,你總算平靜一點了。”
江鈴許看向倉鼠形态的灰果凍,一個念頭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