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江鈴許站在國安的審訊室觀察窗邊,跟南宮琳一起看白桦樹的審訊過程。
審訊官是個陌生面孔,不是那位邶絮的模仿者。
“江女士,麻煩您把它們分開。”審訊官按下通訊鍵。
“殿下,先分哪個?”江鈴許輕聲問。
南宮琳指着最高大的那棵,“就它,剛才嘀咕老半天了,估計下了不少命令。”
“好。”江鈴許按着觀察窗邊緣,把頭目松綁,然後繼續綁住其他樹。
粉章魚在一旁翹着二郎腿,時不時喝一口熱茶,悠閑自在,“我覺得桂花樹大概能幫上忙。”
“哎,您說。”南宮琳立刻恭敬起來,還悄悄捏住江鈴許的手臂,生怕人跑了,沒人應付這陰晴不定的大祖宗。
粉章魚躺在定制的迷你搖搖椅上,“不是要抓流浪王子嗎?讓王子跟它們見一面。”
江鈴許看着章魚,不明白它在想什麼。不過要是能給桂花樹換一個住處,對雙方來說,都更安全。莊園綠化被毀壞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
但南宮王室很可能為了省事,假裝無事發生。
難道給她分的住所離國安很近,就是這個目的嗎?
南宮琳有點猶豫,她攥着泛白的指尖,“可是,樹始終是樹,它會幫忙從中調和嗎?這是武裝入侵,事态嚴重……”
江鈴許點點頭,“殿下說得有理。”
粉章魚睨了江鈴許一眼,“桂花樹來了,才能套出更多信息。”
江鈴許繼續點頭,“領導說得有理。”
粉章魚皺眉,“你到底站哪邊?”
“二位說的都有理。”江鈴許緩緩道出結論,“不過我覺得,既然它們沒有走正規渠道來到中央星……”
南宮琳順着說下去,“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這批樹了?”
“哦那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咱可以用一些不那麼常規的方式審訊,也不必向任何人說明。給大家放點假,不是很好嗎?”江鈴許提議道。
周圍人聽到“放假”的關鍵詞,注意力立刻集中,雖然目不斜視,可耳朵已經豎起。
“自己審?那不是很累嗎?”粉章魚興緻缺缺。
它就說它讨厭這些人形的家夥。
江鈴許拿出剪刀,朝空氣剪了兩下。
南宮琳明了,眉眼染上一抹笑意,“行吧,值班侍衛留下,其他人散了,帶薪休假半天。”
“嗚呼!”衆人輕聲慶賀,立刻跑沒了影。
粉章魚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輕笑,“這種時候倒是積極。”
江鈴許莞爾,“沒有人喜歡上班啦。”
南宮琳挑眉,在心中默默贊同。她給審訊官發了條消息,起身,“走吧,咱去剪葉子,勢必要給它們做個好造型。”
粉章魚撇嘴,“這麼麻煩,直接扯了得了。”
“領導,這效果是不一樣的。”江鈴許拿出金色的剪刀,将尖端朝向自己,畢恭畢敬地遞給南宮琳後,又取出粉色的小剪刀,遞給粉章魚,“壓力不同嘛。”
樹能再生,看起來……痛感也不強——畢竟打架掉樹枝,它們都能面不改色。
尋常手段可能毫無作用,必須直擊痛點。
粉章魚捏捏剪刀,兩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繞着腦袋轉了幾圈,又回到原地。
南宮琳不經意瞥見,吓得臉色發白。
江鈴許倒是習以為常,她走在前邊,敲門提醒後,再推門而入。
審訊官姐姐正看着滿地斷裂的樹枝發愁,見到南宮琳,她沉聲彙報:“殿下,手铐無法限制它的行動,一旦拷上,樹枝就會折斷。”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統一放半天假。”南宮琳說罷,給了江鈴許一個眼神。
江鈴許點頭,又用異能把樹捆起來。
審訊官接收指令後,離開了房間。
“殿下,領導,它頭上隻有三片葉子,您二位先請。”江鈴許擡手,做出“請”的姿勢。
南宮琳和粉章魚一左一右,揮舞起剪刀。
而聽不懂人話的白桦樹,看着剪刀反射的寒芒,這才開始驚慌。
它扭動身子,試圖掌控樹枝——但不論怎麼使勁,原本一扭就斷的小樹枝,這會兒跟堅韌的寄生藤一樣,越動,捆得越緊。
到最後,它完全動彈不得,隻能看着獸人和奇怪的生物一同獰笑着,朝它揮舞剪刀。
江鈴許沒有拿出實時翻譯器,不過光看樹的眼神,也能猜到它此刻的心情。
她拿着剪刀站在一邊看熱鬧,偶爾會被南宮琳恐怖的笑顔吓到。
這場理發持續了二十分鐘,再怎麼一點點修剪,樹葉也被剪完了。
白桦樹整棵樹都處于生無可戀的狀态,它完全放棄掙紮,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