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桉的目光殘留在舞台邊緣的黑霧,内心升起巨大的困惑。
“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結果嗎?”
一句陌生的女聲打斷了沈桉的思考,順着聲音望去,沈桉看到羅錦站了起來。
羅錦的手緊緊握着一片黑色羽毛:“我所追求的竟是鄧沐涵的離别嗎?”
“呵,可笑。我一直甘願被儀式束縛控制,得到的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嗎?”
甘願被束縛控制?羅錦并不是這個儀式的主人?
聽到羅錦這句自嘲,一個念頭飛快閃過沈桉的大腦想法。
“舉行儀式後,有人對你說了什麼嗎?”沈桉問道。
“哼,這不是當然的嗎?要不然我為何會一直成為這個儀式的傀儡。”羅錦輕蔑道,“我可不是踩入陷阱後依然一無所知的蠢貨。”
“有一個人承諾我,隻要堅持,就能再次見到鄧沐涵。”
“如果是這樣的再見,倒不如……”
羅錦的語氣中透出深切的哀傷,她的身體突然轉向沈桉:“你就是沈桉?”
在被無頭舞者“注視”的瞬間,沈桉頓時下意識捏住藏在手心的硬币。
但是沈桉很清楚,哪怕這個硬币是A級道具,在羅錦的面前,也無法堅持一刻鐘。
直至此刻,沈桉真正感受到屬于A級任務boss的威壓。在意識到被關注的那一刻,身體不受控制繃緊,凍結在原地。
而這隻不過是羅錦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已,根本沒有釋放惡意。若是羅錦刻意對沈桉釋放惡意,她還能夠站穩嗎?
相比前世的“秦銘”,如今“沈桉”還是不夠強大。
即便察覺到羅錦和她的實力差距,沈桉的臉上卻是悠然露出淺笑:“你好,迷途的天鵝,你還在追求既定的命運嗎?”
但是,在舞台之上,她是魔術師沈桉。魔術師必定能夠輕松控制舞台的走向,為觀衆帶來最佳的演出。
羅錦注視了一陣沈桉,靜默不語。
在羅錦無形的“盯視”之下,沈桉的後背感到一陣冰涼,然而從表面上看,沈桉依然從容不迫,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來自羅錦的壓力。
實際上,沈桉手心的硬币已經嵌入手掌,在手掌上印下深深的印痕。
她的潛意識一直在催促沈桉,馬上使用硬币,逃走,否則會死。
但是魔術師的那一部分,則壓抑下心中逃跑的欲望,她必須是自信優雅的魔術師。
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間,又或許過去了一小時,時間的概念已經消失在沈桉的腦海之中,隻剩下意志強行支撐。
“你和我的母親很像。”
羅錦突然轉過身,望向觀衆的方向:“無論發生了什麼,她一定會把表演演繹到極緻。”
“這是我永遠做不到的。”
羅錦移開目光後,沈桉才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她大力呼吸,彌補先前屏息所缺失的氧氣。
“鄧沐涵已經不在了,台下即便有再多的觀衆又有什麼用呢?”
羅錦靜靜注視了一番台下的觀衆,台下的觀衆似是感受到羅錦那不同尋常的氣息,露出異色,敏感的人甚至開始顫抖。
羅錦的身體再次轉向沈桉:“我會實現她最後的心願,完成這一場表演。”
“但是總有點不甘心,被人戲弄了那麼久。還讓她一直為我操心。”
“就當作是報複?讓我告訴你,這個儀式其實在收集某股力量,具體的去向,我并不清楚。但是很顯然它對你們這一類不懷好意。”
“我們這一類存在?”沈桉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不動聲色道,“你在說什麼?我隻是普通的學生。”
“哦,你們好像是不能說出來的?”羅錦不在意地聳聳肩,“它的目标就是要讓你們在恐懼之中死亡。”
“對了,收好盒子。”
說完這句話,羅錦轉向鄧沐涵消失的地方,喃喃道:“笨蛋,死了之後就不要再那麼忠誠。”
作為芭蕾舞天才羅凡白的女兒,羅錦芭蕾舞天賦卻一般。人們确認無法在她的身上找到羅凡白的影子後,她漸漸失去期待的目光,但幸運的是,在大學期間,她遇到了一位忠誠的粉絲。
這一位粉絲每日堅持在她的帳号下面留言,鼓勵她。
對于羅錦來說,她的願望是和她的母親一般,在國際舞台上赢得觀衆的掌聲。但是或許是缺乏運氣和實力,她沒有一次能夠如願。
某一次的機緣巧合之下,她了解到一個神奇的儀式,她隻聽到前半句話“可以實現所有的願望”,卻沒有聽到後半句“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她得到所渴望的掌聲,當她卻會失去她所最重視的一位觀衆。
——她的好友鄧沐涵。
羅錦以平淡的語氣講述了自己的一生:“……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和最重要的根本不是同一樣東西,這個儀式真是可笑。”
羅錦走到鄧沐涵消失的地方,她蹲下身體,撈起遍地的黑色羽毛:“你追逐了我那麼久,那麼在最後的時刻,就讓我追随你而去。”
一地白色的羽毛散開,隻剩下一個古怪的盒子。
沈桉正想撿起這個盒子,一個黑影卻從旁邊沖出,似是早已在等待這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