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才想起這不是工造司,周圍也沒有志趣相投的同僚應承他。
“驅雁,百冶這一殊榮秦希小姐實至名歸,汝背後搬弄是非,小人之行徑也,吾恥與汝為伍。”穿着工造司制服的女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換了一個離他最遠的座位。
驅雁身旁的同僚有的對他怒目而視,有的不置可否,但除了最初的那個女人,沒有人再站出來斥責他。
懷炎将軍怎麼挑的人,這還沒到曜青呢,怎麼就鬧矛盾搞分裂了?白珩心裡發苦,和使節團的其他人對視一眼,站出來表态。
“秦希小姐一路上所做出的決策十分謹慎穩妥,至于随侍過多……你也說了她是個奶娃娃,年紀都沒咱們的鞋碼大,個頭還沒茶室裡的觀賞魚缸高,又是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長輩自然擔憂她的安全,家中又有些資産,多安排些人護衛也能理解。”
白珩的比喻生動幽默,不少人都被逗笑了,原本凝重的氛圍頓時輕松起來,原本被驅雁的話引起幾分不滿的人也打消了芥蒂。
可不嘛,茶室裡的觀賞魚缸高一米二,比魚缸還矮的小孩子和他們交流時又堅持直視他們的眼睛,可不就要使勁仰頭,仰得狠了可不就變成了鼻孔朝天。
“驅雁師傅,咱們這一路所有花銷都是由秦希小姐個人承擔,我們很感激秦希小姐的付出。”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如今在背後枉口诳舌,意圖挑起同僚對人家的不滿。吃人家帶的大廚做的飯的時候怎麼不罵?中途補給收人家買的物資的時候怎麼不罵?看不慣人家的行為,也沒見你不要人家的東西,亦或是把錢補給人家呀?我們可都是知恩圖報的人,做不出這種兩面三刀的腌臜事。
這後面的幾句話,白珩沒說出來,但是驅雁聽懂了。
“不過是有幾個臭錢,你們……”
驅雁想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譴責他們,可環顧一周,沒有人再理睬他,連方才對他怒目而視的人也收回了目光,但這種無視的态度比被當衆斥責還讓他難堪,尴尬與羞惱讓他臉變得通紅,甩袖離開。
聞溪全然不知她走後竟還發生了一場沖突,回去倒頭就睡。
辰時初,聞溪被侍女喊醒,得知羅浮雲騎軍代表已經到了,讓她去茶室商議後續,草草梳洗後連早膳都沒吃就出發了。
聞溪走到茶室門口,先整理了一下衣着,才擡着下巴進去,大小姐的氣勢拿捏得足足的。
白珩身前坐了兩個人,除了昨天的那個白毛小子景元,還多了一個年長的持明男性。
“早,你們怎麼來的那麼早,我都沒來得及用早膳呢。”
聞溪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夾雜着困意的聲音軟糯溫甜,讓原本是責備的話變得向人撒嬌一般。
“抱歉,是明德的錯。”
白珩剛想打圓場就聽到了充滿歉意的回複,她轉頭,不是,兄弟你道什麼歉?就算她們救了你們,你也不用這麼卑微吧?
“當然是你們的錯,不是你們的錯難道還能是我的錯?”
聞溪絲毫沒有遲到的羞愧,理直氣壯地順着對方給的杆子往上爬,然後老神在在地坐上随侍鋪好軟墊的椅子。
“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景元猛地站了起來,眉眼之間的愠怒讓那雙金瞳熠熠生輝,簡直比天艟外面的星子還要明亮。
聞溪饒有興緻地欣賞他的眼睛,景元梗着脖子瞪了回去,沒過多久就像是被燙到般移開了視線。
“你…你看什麼!”
語氣很兇,但配上微紅的臉頰和紅透的耳垂,就很色厲内茬。
“你猜。”
聞溪也不困了,這個叫景元的白毛小子逗起來太有意思了。
“小希說話直率,還請您多擔待。”
那邊聞溪逗景元,這邊白珩頭腦風暴,努力在為她前面的話打補丁。
白珩是真後悔一開始沒用糕點堵住旁邊小姑娘的嘴,平常這孩子生氣了隻是不怎麼搭理人,怎麼今天像是中了降智debuff一樣?活脫脫一個話本裡的惡毒大小姐角色。
糟糕,有點用力過猛了,聞溪眼中劃過一絲懊惱,安生下來,坐那喝自己杯子中熱氣騰騰的果露。
明德搖搖頭,反駁道,“秦希姑娘明明是心口如一,性情中人。”
白珩乍一聽,還以為這人是在陰陽秦希,但她仔細觀察後,發現這人竟然是認真的,他心裡是真的這麼想的。
白珩:………
一直注意着這邊的景元隻覺得驚恐,明德哥不會是因為在荒星待太久精神失常了吧?
明德當然是認真的,并且也沒有精神失常,他覺得秦希是個很好的孩子,連朝他翻白眼的動作都很可愛。
“……哈哈,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白珩尬笑幾聲,把即将走向奇怪方向的話題扭了回去。
兩邊都不是說一句話恨不得拐八個彎的政客,客套了幾句後就開門見山,全部談妥也不過花了一盞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