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醒得比鬧鐘還早。

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闆，你居然産生了一種陌生感，就好像好幾天都沒在家裡睡覺了一樣。

從床上爬起來，推開門看見你媽已經在廚房裡燒着開水戴着耳機聽收音機了，擡頭看到你蓬頭垢面目光迷離的樣子，她還一臉震驚。

“今天你起這麼早？”

“睡醒了幹脆就起了，可能是吃了褪黑素的作用吧。”你打了個哈欠，去衛生間洗臉刷牙。

對着鏡子刷牙的時候，你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頭發顔色好像淺了一點。

“媽，你看我頭發顔色是不是淺了？我記得以前挺黑的啊？”你叼着牙刷問你媽。

你媽擺正你的頭，端詳許久，再猛的把你的頭甩開:“叫你天天熬夜玩手機看電腦你看！頭發都沒營養了！”

“我天天工作哪有閑心看這些啊，累都累死了……”你反駁。

“你還天天點外賣，你說你吃的那些東西，燒烤麻辣燙火鍋奶茶，哪個有營養，又是糖又是油又是辣的……”

也沒天天點外賣啊……你閉嘴放棄争辯，舉着牙刷繼續回衛生間刷牙。

洗漱完，順便畫了個淡妝，擡頭發現，居然比平時早了一個半小時有餘。

一邊感歎你媽每天起的真早，一邊感歎你今天起的真早，随便喝了點粥，你決定出門逛一下，逛完再去上班。

出門你媽讓你順便把垃圾帶下樓，下樓的時候側頭就看見隔壁單元李叔的那個兒子李空也拎着垃圾袋，戴着黑框眼鏡穿着白短袖，黑褲衩和一雙人字拖，頭發淩亂地出了單元。

“早，”李空看到你，伸手打了個招呼，“上班去？”

你點了點頭，看着李空胡子拉碴打着哈欠一副虛不受補的樣子，感覺這人終于有點二十多歲青年的模樣了:“熬夜了？”

“昂，”李空把垃圾袋扔進垃圾桶裡，抓着頭發，把本就淩亂的頭發抓得更亂，“加班，沒睡。”

這人是什麼互聯網大廠的中流砥柱嗎？這麼肝？

你看着長了張娃娃臉的李空，肅然起敬。

“這邊賣早點的攤子在哪啊？”你要走的時候李空叫住了你問。

“這邊沒有早點攤，早就禁止擺攤了，你要想買早點的話，路口那邊有個包子門店不錯，不過這會排隊估計已經幾十人了吧。”你虛指了個方向和李空說。

你不太想和李空多做交談，你記得你在夢裡見到過李空，他穿着一身看起來就像是cosplay的衣服，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雖然因為受夢境影響這種事很幼稚，但是短時間内你的确不太想和李空有更多的糾葛了。

“好吧，謝謝。”李空說着推了推眼鏡，向着你指的方向走過去。

小區裡面有個小公園，以前小公園裡晨練的人不少，自從全民健身的風吹起來，外面建了個小廣場之後，小區裡的小公園就失寵了。

如今這地方也就一些剛出月子沒多久的寶媽帶着孩子逛逛會來這裡。

此時并沒有什麼人來。

小公園裡有個涼亭，涼亭邊上架起來一排藤蔓長廊，這會正是枝繁葉茂的時候，你在長廊下找了個石凳坐下，拿出手機聽歌。

鬼使神差地，你點開手機浏覽器，在搜索詞條裡輸入了“午後之死”四個字。

搜索結果裡出現的是海明威的一部小說:Death In The Afternoon.

這是部描述西班牙鬥牛的短篇小說，小說裡詳細描述了鬥牛這項運動，這個小說選題就很有海明威的風格。

繼續向下翻找搜索出的詞條，你的手指停在“午後之死雞尾酒”上。

原來你的世界裡也有這樣的酒啊？

心裡發出這樣的感慨，點擊詞條，看到的就是和你在夢裡喝的那種雞尾酒長得很相似的酒。

輕微的白色渾濁，不同的事，夢裡的午後之死是用蒲公英酒和氣泡酒調制的，而這個午後之死是放了苦艾酒和香槟，等等……香槟不就是氣泡酒嗎？

這杯酒和海明威午後之死那本短篇小說多少有一些關系，換句話說，你這個世界的午後之死，原本就是因為海明威而存在的。

夢裡的午後之死微酸微苦以及濃烈的酒味，實在讓人難以喜歡上，不過看樣子在這個世界裡喝過這個酒的人和你夢裡的觀點也差不多。

你深知不能再多想，但是忍不住回憶起夢裡提瓦特大陸風神巴巴托斯神像頭頂的那一片繁星，迪盧克手下調制出苦與酸交織的午後之死，溫迪霁月清風般的琴聲，琴吹起的和煦微風，芭芭拉治愈人心的歌聲，以及……